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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网络
◆《日本新华侨报》“贤眼窥日”专栏作者 王景贤
话说当年,一些怀抱梦想的中国年轻人敲开了曾是“鬼子的国家”的国门。我顺潮而行,也怀揣着十万日元现金,负笈东瀛。说起来动机也真的很简单,就是因为在大学读的是日语,学的是外经外贸专业,因为想看看“日语”这条长长轨道的尽头有没有可以实现自己梦想的地方。
记得那年5月一个不冷不热的日子里,我骑着用自己十分之一储蓄买来的唯一固定资产――一辆26型自行车,行驶在前往打工面试的路上。当时,怀揣着3000日元现金,我一边与鼓槌敲打般的饥饿做斗争,一边警告自己如果买了吃的就相当于牺牲两、三顿方便面晚餐。突然,我心爱的“固定资产”被街区狭窄小路的路牙子给磕了一下。我在瞬间失去了平衡,只穿了一条牛仔短裤的膝盖,被重重地磕在柏油马路上。
是的,那是一个万物生长初春的5月。我一个人跪在了“鬼子国家”的马路上,疼痛地爬不起来。鲜血顺着膝盖涌出的那一瞬,我被惊讶和疼痛震撼,同时又被一些其他复杂的情感梗住喉咙。那一年22岁的我,竟呜呜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时,一个“鬼子”阿姨走了过来。她将我扶起来,温柔地问我:“大丈夫?(日语:没事吧?)”
我当时心里默默地说着,我不是“大丈夫”,我疼,我委屈,我想家……。可是,我哭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又用日语问我:“要不要去医院?”
我记得自己哭得更凶了一些,因为不知道到医院要花多少钱,不知道我带的3000日元够不够?即使够了,那也是我宝贵的生活费啊!不,是我在异国他乡的生存费!
血还在流,一瞬间腿疼得几乎不敢动,但我摇了摇头,任泪水哗哗地流。
“我了解的,了解的,我的孩子也在外地念书,我大概可以了解你的心情的。”这位日本阿姨把我从地上搀扶起来,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后背,一边这样轻轻地说着。
我想她是可能是看到了我自行车上写着“国际言语学院”的字样。她将我扶坐在路边,用日语说,“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我渐渐恢复了理智,对痛哭的自己感到有些害羞,忍着流血的膝盖和被摔的整条腿上一阵阵麻木的疼痛,坐在路边把脸埋在了腿上。等了不知几分钟,日本阿姨从自己家里拿来了一个急救药箱回到我身边。
她蹲下来,灵巧地从急救箱里拿出了消毒液和绷带,轻轻而仔细地用棉签在我的膝盖伤口处消毒,又用绷带小心翼翼地将其绑好护住。
不知为什么,伤口绑好后,我一下子就觉得疼痛轻了许多。虽然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但比起摔倒时候那种钻心的疼痛要好得多了。我也渐渐平静下来,就想问日本阿姨叫什么名字,以便日后感谢她;但我又实在无法想象在日本没有工作、没有金钱、没有家庭的自己,能够有什么办法报答她。
我只能够用日语向日本阿姨连声致谢,然后在她的安慰下离开了她。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光阴似箭,24年转眼就过去了,但这位日本阿姨却始终没有在我心里消逝过。这位,我在日本第一次接触到的“日本人”,始终让我无法萦怀在心难以忘怀。
并不仅仅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日本阿姨在我心目中的印象愈加日久弥新,她给予我的温情在我心里也越来越倍觉温暖。这位日本阿姨让我在见到他人有困难的时候,能够自觉地屈下身来吁长问短、并伸出双手进行相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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