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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14 18:32: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上海
就是能把人笑岔气的那种言情!

文章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小二删除,どうもで~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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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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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14 18:35:1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北京
【已完结,宝子们放心入坑~】
我的腰被扭伤了。
主治医生高瘦挺拔,看起来相当哇塞。
于是,牡丹26年的我决定主动出击,请他喝奶茶!
谁知临场嘴瓢,脱口而出,“我送你面锦旗。”
救命,撩人我都不会!爱情之花枯萎了!
1
12月24日,对简枫来说注定是一个不平安的日子。
上周,好基友陈涵实在受不了26妙龄的她还是母单,撺掇着她报名了校友会联谊活动。
“我跟你讲,校友会里的青年才俊不要太多哦!”陈涵特意压低了声音:“作为校友会公职人员,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有偶像级人物出场哦!这次的活动路线就是他策划的,你也认识的,当初你俩……”
简枫码字的手速不觉慢了下来,屏幕上的字忽地虚化成一张人脸。
陈涵八卦的声调里勾出一个暧昧的弧度:“唔,你懂的哦!一定要去哦!”
于是,简枫满怀期望,一大早起来卷了头发,化了全妆,倒了一小时地铁,九点准时集合。结果——
一大帮人先是环湖骑行,接着爬山;在半山腰庙里蹭了一顿斋饭,再爬山;爬完一山还有一山,整整爬了七个山头,这才结束回市区搓火锅,正式交流感情。
这一路,简枫都没找到那人,本来想在火锅店好好找一找,谁想,在出租车上系个鞋带,把腰给扭了,当下疼得眼泪掉下来。
简枫当机立断,跟同车的校友挥泪告别,让司机往青城三医开。
其实,厚着脸皮让人扶着去火锅店吃顿饭、缓一缓,也不是不行,但她很怕让自己暗恋了三年的人看到她这么废柴。
他叫梁文康。
简枫是在研一的时候认识他的,当时为了积累写作素材,专门报名参加了学校的棒球队。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棒球场。
他扛着棒球棍,从扇形顶端阔步走向她的样子,她到现在还记得。
其实两人都没说多少话,他在认真地教,她很认真地学,但每一秒,她都在拼尽全力地压住自己跳着想要告白的心。
一周后他走了,问了半圈,她才知道,原来他是MLB签约球员,只是趁假期回来参加母校棒球社的活动。
他离开半年后,简枫依然有向他告白的冲动。于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要来他的微信,然后发现,他的头像是一个女孩的照片。
照片里阳光灿烂,女孩站在花木丛中,笑靥胜花。
或许那是他妹妹的照片。
简枫最终没加他微信,她有些害怕知道真相。
2
“请77号简枫到520门前候诊。”
简枫还算幸运,快七点了,竟然挂到了骨科最后一个门诊号。她扶着腰,挪到诊室门口。
门半掩着,一个老人正絮絮叨叨跟医生大倒苦水。
医生被老人挡着脸,只能看到一截脖子,精瘦、白皙、喉结分明,好看极了。
简枫正看得入迷,陈涵的电话就来了:“怎么样怎么样?见到男神了吗?说上话了吗?勾搭上了吗?”
简枫往外走了几步,才抱怨起来:“大姐!这哪是联谊,这是拉练好嘛!一整天骑车爬山的,人没见着,后脑勺倒见了不少!”
“你们晚上不是去吃火锅吗?我还特意把你俩安排在一个圆桌,不可能见不着啊!”陈涵纳闷。
“我腰扭伤了,现在人在三院。”简枫郁闷地说。
“你个——傻帽儿!人男神就是骨科大拿,多少人挂他的专家号挂不到,你不能找他看啊,还眼巴巴跑老远到医院去!”陈涵恨不得从电话里钻出来,揪着简枫的耳朵,把她拎回火锅店。
骨科大拿?
“那什么,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简枫一瞬间有点窒息。
“顾景安啊!我们青城校友会的男神,你认识的,除了他还有谁!”陈涵在电话那头咆哮,声音之大,整个走廊都能听见。
顾景安……
一提起这个名字,简枫脑中就浮现出自己中二时期的癫狂事迹,尴尬到脚趾抠地。
广播里响起自动提示音:“请77号简枫到520诊室就诊。”
这一声如同天籁,简枫甩了甩乱七八糟的脑袋,扶着墙往诊室走。
医生正好扶着老人往外走,三人挤在门口,简枫的视线刚好与医生的撞上,医生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送老人家出门,然后,冲简枫递出右手。
那手白皙干净,指骨修长,宛如漫画里伸出来的手一般。
简枫低头瞄了眼自己短短胖胖的爪子,迅速别到身后,假装扶腰。
“扶我的胳膊吧。你这样扶着腰,手上的力会转移到腰部,让病情加重的。”医生把胳膊往前一伸,笑眼弯弯,月牙一样。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简枫不由多看了医生两眼。青年高瘦挺拔,将白大褂穿出了风衣的效果,胸前的名牌上写着“主治医师陆浩天”,完全没听过的名字。
她坐下后,简单交代了一下疼痛的症状和部位。
“这之前,有剧烈运动过吗?或者有搬重物吗?”医生开口,声线舒缓温柔。
“有骑行,大概骑了三十公里,然后爬了一下山。”
医生又笑了,抬眼反问:“应该不止一下吧?”
“七座山,都不高,当时没觉得腰有什么异常。”
“摘星峰还是有点高度的。”
“你怎么知道……”
“是P大的校友活动吧,我当时也报名了,只是临时有手术,没去成。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碰到校友。”医生的笑眼里多了几分调侃。
简枫“嘿嘿”两声,糊弄过去,心想:这是一个什么大乌龙。早知道陈涵说的男神不是梁文康,而是顾景安,她也不会——
等一下,顾景安?
简枫记忆中顾景安的脸突然与对面医生的脸重合起来,浓长眉,桃花眼,高鼻梁——偏偏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
“拍个MR吧,如果日常久坐不动,加上坐姿不对,很容易椎间盘突出的,这种病很容易导致腰痛反复发作。如果排除了这个,那就是简单的扭伤,不用太担心。”医生一边开单,一边叮嘱。
“好的,”简枫试探着开口,“谢谢陆医生。”
“不客气。”
简枫当下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医生漂亮的桃花眼再度笑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简枫心里“咯噔”一声——这俩人也太像了吧!
不过,她瞎担心什么劲儿,顾景安这时候不应该在火锅店吗!
想到这里,简枫才放心地往放射科走。
3
简枫问过人,放射科在负一层,偏偏大厅内没有电梯,她试着下了一层楼梯,疼得脱口喊妈。
“我来背你吧,刚好顺路。”门诊的陆医生突然出现,扶住简枫。
“不,不用,我扶着墙——”
“你现在是急性扭伤期,稍微动一下都会很疼的,”陆医生下了两级台阶,弯下腰,“老大楼设计不方便,真是为难我们骨科的病人。”
简枫还在犹豫。
陆医生又说:“别不好意思,我背过的病人可多了,上来吧,再磨蹭,放射科的人要下班了。”
简枫乖乖地趴上去。
陆医生特意把人背得很直,尽量不让简枫弯腰。这样一来,他肯定吃力不少。
“我刚实习那会儿,还背过一只两百斤重的阿拉斯加,那阿姨打急诊电话,结果一开门,救护车上竟然是一条狗,把我们都惊呆了……”
像是为了缓解简枫的尴尬,陆医生一路讲一些笑料,语调从容而温暖。
好温柔……
陆医生的发型干净利落,颈后的胎发理得整整齐齐,像小学生的西瓜头,可可爱爱、乖乖笨笨的。
简枫忍不住翘起嘴来。没留神,人已经被他背到放射科门口了。
“谢谢你,陆医生,我回头请你——”
简枫突然刹住——日常工作上麻烦了别人时,她都请人喝奶茶,一时不留神竟顺嘴说了出来。他们医生应该不喝奶茶吧?
“请我什么?”陆医生倒一点不客气,甚至有点两眼放光。
“请你收下一面锦旗。”
……
空气突然安静。
“简枫,简枫是谁?”
简枫赶紧举手,然后扶着腰,笨拙地闪进检查室。
简枫刚躺上检查床,检查医生就命令:
“脱裤子。”
简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裤子拉链是金属的原因吗?要不我明天换套衣服,再过来?”
“腰椎平扫都是要脱裤子的,快点儿,别磨蹭。”青年男医生语气冷淡。
简枫磨磨蹭蹭解开了牛仔裤拉链。
“往下脱,到膝盖。”
医学无性别。简枫在心中默念了三遍,正要扒外裤时,门开了一条缝,闪进一道白色身影。
是陆医生。他怎么进来了?简枫赶紧用手捂住解开的拉链,但同时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很幼稚,却怎么也不想撒手。
“顾老师好,”检查医生冲陆医生微微鞠了一躬,“出什么事儿了吗?”
“辛苦了,我来吧,你先去吃晚饭吧。”
陆医生要自己来?简枫吓得坐起身,这怎么能!
她活了26年,之前只暗恋过一个梁文康,现在好不容易又对一个人心动了,怎么能一上来就脱裤子呢?
这、这、这……
陆医生越走越近,简枫不自觉摆出防守的姿态:“还、还是、那、那个小医生来、来吧。”
下一秒,一块蓝色长布盖在简枫腰上。
“公立医院病人多,医生压力大,人文关怀不够,不要介意。”一如既往的温柔的声音。
简枫的心莫名就被安抚了,她在蓝布下拉下外裤,一只修长的手闪电般伸进蓝布,又退出来,简枫感觉腰间被贴了一个什么东西,有导线连在机器的另一端。
简枫的心跳又开始飚速,偏偏这时候陆医生弯下腰,凑到她耳边说:“待会儿可能噪音很大,不要害怕,不疼的。”说罢,动作轻柔地给简枫戴上耳罩,笑出月牙眼。
“顾老师的家属啊?这么护着,之前不是还教我们医学无性别的吗?”
“怎么可能?我跟顾景安那小子十年同窗,他有老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见钟情?”
“别八卦了,回头我直接问他,专心做事!”
耳罩里传来七嘴八舌的交谈声,简枫却一下子懵掉了,她听到了什么?
顾老师?顾景安???他不是陆浩天吗!!!
检查床动了起来,简枫被送进舱体,几乎在同时,一种类似于打地桩的“哒哒”声混着磁场“刺啦啦”的声音罩住了她。
不知道是被声音闹的,还是被他们口中的“顾景安”闹的,一瞬间,简枫感觉回到了大前年的平安夜,她在导师顾随家里的时候。
4
那时候她读研三,专业方向是创意写作。
导师顾随是研究现代文学的大家,其他同门都跟着他做批评,只有简枫跟着他学写作。
她的毕业作品投出去,在严肃文学圈引起了蛮大轰动,还被一家制片公司看中,打算改编成电影。
平安夜聚会也算是导师为她办的一次庆功宴,那是她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刻。
此后,简枫的写作生涯便是落落落落落,一落千丈,落到尘埃里。
那是后事,当时的简枫可不这么觉得,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世界上所有的大门都朝她打开。说得不要脸点,她觉得自己头顶有一束追光灯,不管她怎么躲,光永远追随着她。
所以,聚餐上,香槟、红酒、白干,只要是敬她的,她都来者不拒,然后,她就举着酒杯,迎来了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
“我、我一点儿、一丁点儿都不惊讶,我从小学一年级就知道,我将来是——是要当大作家,得诺贝尔文学奖的!
“我告诉你们,要不是莫言这小子早生我四十三年,那我——简枫——就是中国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后来听师兄说,她这一番豪言壮语让一众同门叹为观止,现场足足静默了三分钟。
然后,顾老悠悠开口:“我儿子小时候也说要得诺贝尔医学奖,你俩倒挺般配,回头介绍你俩认识一下?”
顾老的儿子顾景安在国外学医,最近放假,估计是为避开他爸的学生,大晚上出去了。
谁知,就在顾老说这话时,大门“咔哒”一声开了。
然后,大家起哄着让人“认识一下”。
顾景安走近,简枫睁大眼,却仍只看到高高瘦瘦的一团叠影。
“正好景安没女朋友,简枫没男朋友,你们凑一对得了,我连外号都想好了,就叫诺贝尔夫妇!”大师兄最爱起哄,嚷嚷个没完。
简枫最烦这种起哄,一口呛回去:“那不行!霍将军‘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听说过吧?我、我简枫是‘诺奖不得,何以家为’!老师的宝贝儿子年纪轻轻,不要给我耽搁了。”
简枫边说边凑到那团人影跟前,只觉得那人皮肤忒白,不由得上手捏了几把,手感奇好,简枫舍不得撒手,便一把挂上人家脖子,继续大放厥词:
“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要不拜把子结兄弟吧,我做诺贝尔1号,你做诺贝尔2号!好不好?”
顾景安的回答让简枫不敢再踏进导师家一步。
他说:“我觉得,我们成为夫妻的可能性,比我们俩都得诺奖的可能性,要高。”
舱体的噪音突然停止。
“诺贝尔1号,”耳塞里调度人员的指令,“你先去外面等10分钟,报告出来,我来找你。”
是陆医生——不,顾景安的声音。
舱体移出检查床,简枫机械地捞起裤子,扣上,心想:平安夜真不平安。
5
简枫刚出门,就看到一个平头小青年拎着外卖盒在走廊里横冲直撞。
“顾师兄呢?顾师兄人呢?”那小青年抓着护士就问。
“在1号检查室。”年长的女护士往简枫身后指了指。
“陆医生,相亲还顺利吗?”另一个年轻些的护士揶揄着问。
“还行,还行。”小青年一阵风似地从简枫身边卷过,进了检查室,“啪”一声带上门。
简枫往外走了两步,听见那两个护士还在议论:
“命好,自己跑去相亲,让自个儿老师帮看门诊。”
“医生、护士里单身小姑娘不要太多哦,干嘛不发展一下。”
“都盯着里面那块唐僧肉呢!”
顾景安给陆浩天代班儿,这么说,她遇到的一开始就是顾景安,诺贝尔2号,校友会活动的策划人,唐僧肉……
简枫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怎么都理不清楚,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他刚刚还背她下楼梯……她还对着人家后脑勺偷偷心动了一把。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
“姐姐!”一声清脆的童音。
简枫抬头,一个圆滚滚的小胖仔,看上去三、四岁,正对着她比剪刀手。
简枫以为他想拍照,便掏出手机,谁料被人撞到一边。
“来来来,乖乖,跳奶奶怀里来!往奶奶这边,来!”
是一个老太太,正张着双臂,逗那小胖仔往她怀里挑。
小胖子离地面还有四层楼梯,这么贸然跳下去怕是对祖孙二人都不太安全。
简枫刚想劝一下,那小胖仔一扭身,皮球一样,冲她弹过来。
接了他,腰怕是要断吧?
不接他,小胖仔会摔成肉饼吧?
脑子在犹豫的时候,简枫的双手已经不自觉张开——炸弹似的冲击力向她撞来。
“咚!哇——”
简枫抱着小胖仔倒在地上,后脑勺磕地,腰疼得像是要裂开,眼泪、鼻涕一把涌出来了。
小胖仔正趴在她腰上扭来扭去,鬼哭狼嚎。
简枫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唉哟唉哟,宝宝乖乖,摔着没啊!不哭不哭啊!奶奶来抱你。”
那老太太一把抱走了她宝贝孙子,简枫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三分。
“都怪这个阿姨,没有接住你!不哭,不哭哦!奶奶帮你打她!打!打!看着了吧?”
老太太为了哄孙子,胡乱拍着简枫,次次都拍在简枫腰上,那酸爽,要了人老命了。
“老天爷,赶紧来个人给我收尸吧!”简枫绝望地祈祷。
然后,顾景安来了。
简枫一开始看到的是一双白鞋。然后,鞋的主人蹲下来,拉住了老太太的手,冷声道:“别打了,这位是病人,腰上有伤。”
老太太反手拉住穿白大褂的:“医生,你帮我看看,我孙子有没有摔坏啊!”
“我刚刚都看见了,我的病人一直护着您孙子,没有让他有任何磕碰。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去急诊楼看一下。”
顾景安挣开老太太的手,去检查简枫的腰。他的手穿过她的外套,顺着尾椎骨往上按:“这里疼吗?”
简枫点头,谁想“点头”这种动作都是牵着腰的,疼得她冷汗直冒。
“我们再重新做个检查。”顾景安一把抱起简枫,正要走,又被老太太拉住了。
“你这个医生,怎么能光顾着自己女朋友呢!欺负我们这边一老一小的,我孙子摔了都是因为你女朋友,你要是这么走了,我就投诉你!我可瞧见你名牌了,陆浩天是吧?”
老太太急吼吼地嚷嚷,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
“我叫顾景安,不叫陆浩天。投诉上楼左拐,急诊上楼右拐。”
顾景安丢下这句话,就抱着简枫冲进了检查室。
6
检查结果出来了,简枫的腰的确裂了……得做手术。
检查的过程……简枫实在没脸回顾。总之,简枫住院了,手术定在一周后。
简枫躺在病床上,想起顾景安越过所有流程,一路把她从门诊部抱到住院部,中途还找护士要了冰袋,不由有点心虚:这后门开得太明目张胆了吧。
“冰袋垫腰下,20分钟换一次;证件给我,我给你去补手续;你的手机摔坏了,回头我把你的卡换进我的备用手机,让护士送过来;我有个晚间例会,两个小时后,十一点再过来看你。”
顾景安安排好一切后,对简枫交代道。
“十一点会不会太晚了,打扰你休息,我可以打电话让我朋友过来照看一下。”简枫想起顾景安还没吃晚饭,很过意不去。
“你朋友是医生吗?”顾景安说着,冷不防伸出手往简枫腰窝里探。
简枫以为他要按患处,没敢动,谁想他长指微勾,挠起她腰间的痒痒肉来了。
“你……哈哈……你……嘶——干什么?”简枫又想哭又想笑,伸手去抓他的手。
顾景安反握住简枫的手,动作轻柔地带出来,问:“笑起来腰也疼?”
简枫脸颊发烫,点了点头。
“和刚摔倒时比呢?”
摇头。
“乖。”
简枫猛地睁大了眼,她是幻听了吗?
病房内早没了人影。
真的是她幻听?
门突然从外面打开,顾景安探进半个脑袋:“再说,这么晚了,打扰你朋友休息。”
他摘了口罩,露出整张脸,冲简枫灿然一笑。
那笑太漂亮,简枫情不自禁跟着翘起嘴角。
门又关上了,简枫这才发现自己在傻笑,右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起来,摆出挥手再见的姿势。
……
顾——景——安。
这个名字,在简枫考上顾随的研究生后,老在她耳边打转。
导师有个儿子,叫顾景安,可牛啦,P大医学院本科,哈佛医学院硕博连读,SCI发到飞起。
顾景安研发的人体植入式医疗器械获得四项国家实用新型专利,转化率百分百。
顾景安……
几乎每隔一阵,简枫都会从师兄、师姐口中知道一些顾景安的大神事迹。
她还偷偷看过导师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少年穿着学士毕业服,挺拔昂扬,笑容如星辰般璀璨。
顾景安,他是那种放到银河系都会放光的人,简枫从没想过自己能跟他有什么交集。
一想起今天顾景安给自己看诊,背了她,抱了她,还——还……
简枫一想起这个,简直想一脑袋撞死在被子上。
“顾医生真的一把扯下了那姑娘的裤子啊?”
“嘘,你小声点儿,快到了。”
“可顾医生平常看着不像那样的人呐,之前,院里院外的,多少漂亮小姑娘献殷勤,他不都客客气气的。”
“你这人就是心思不正,我看肯定是那姑娘腰疼得动不了,他才……咳咳——我可是瞧见了那姑娘,脸色煞白,冷汗直冒,疼得蜷成虾米,怪可怜的。”
“是啊,年纪轻轻腰就不好。”
“别说了,到了,人家听见不好。”
简枫:……二位的大嗓门,十米之外就听见了好嘛!
两位护士进了门,一个给简枫送来了顾景安的备用手机,一个给她换了冰袋,叮嘱她有事按铃。也不多话,办完事就出去了。
然而,门“咔哒”关上后——
“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简枫心里纳闷。
“我还以为长得跟天仙似的呢,也不过这样。”
简枫:“……”
“我觉得这简小姐蛮好的,清淡,素雅,不像那些年轻小护士,花枝招展的,有事没事就往顾医生办公室凑!”
简枫心想:这两位对医院墙壁的隔音效果很自信啊!
7
顾景安的手机,换上了她简枫的卡。
简枫盯着手机看了一分钟,慎重地拿起,翻教科书一样,翻了翻手机桌面。
除了常见社交APP之外,还有很多医疗专业APP,娱乐软件只有一款网文阅读器。
简枫先给陈涵打了个电话。她简单交代了下因果,拜托陈涵帮她带几套换洗衣服来医院。
“什么!你在医院和顾景安碰上面啦!这是什么神仙缘分!”
简枫把手机挪开一臂长,陈涵的尖叫声依旧:“怎么样?有没有搞上?”
简枫:“……我这是医院,不是在夜店。”
“你不是伤着腰了吗?他摸你腰了没有?”
简枫干脆道:“没有。”一边在心里吐槽:他不仅摸我腰了,还扒我裤子了呢。
电话那头传来叹息声:“这就是你不对了!要是我,我一把撩起——三下五除二“哐哐”拿下——不是我说你,男女关系就要简单粗暴一点。
“你不想想,顾景安诶,家世好、职业好、长得好,对你来说,都不止是合适了,那是超标——你不趁着这次机会拿下?”
陈涵跟简枫是研究生室友,她一毕业就跟富二代男友结婚了。日常一有机会就给简枫介绍男朋友,可惜每次都不了了之。
简枫想起以前的那些乌龙,也跟着叹气:“我想要的不是合适,是特殊。合适的人有很多,但特殊的人,只有一个。”
“谁规定特殊的人只能有一个?全天下只有梁文康一个男人了吗?”
简枫刚想反驳,陈涵又“嘚嘚嘚”赶上:“我问你,顾景安对你一点都不特殊吗?你摸着你自己的春心问问,你真的对他没有一点非分之想吗?”
8
简枫愣住了,她想反驳来着,但却说不出一个字。
挂了电话后才十点,顾景安还要一个小时才来。简枫便打开了网文阅读APP,打算随便看看。
简枫对这个APP很熟悉,她是这个网站的作者,从高中就开始写了,年少时的文字天马行空,意气风发,攒了不少粉丝。稍微大一些后,作品沉重复杂起来,粉丝开始跑人。
尤其是读研后,她跑去写严肃文学,发期刊杂志,没时间写网文,粉丝简直是断崖式下降,最后只剩下十几个死忠粉每天守在旧文底下刷分。
系统提示音响起,有人私信她,她点开消息,才发现这是顾景安的私人账号。
然而,她已经看到了那条私信:“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死忠粉惯着她,她才敢躺在老作品上当蛀虫。”
她本想退出APP,谁想又有一条私信弹出来:“疯魔已经不是从前的疯魔大人了,人家已经另攀高枝了。”
疯魔?这不是简枫她的笔名吗?
“叮——”又来一条私信:“比起给我们这些每天等地铁时候刷文的人写,她更愿意给大学里那些秃顶凸肚的评委们写!”
简枫这才发现那人的ID是“疯魔最强黑粉”。
她的黑粉……她已经封笔三年了,头两个月的确还有粉丝在评论区一哭二闹三上吊,后来,大家该散的也都散了,简枫实在没想到有读者对她怨念这么深。
她顺着聊天记录一路往上翻,大概弄清了事情原委。
这个叫“疯魔最强黑粉”的人粉转黑后,最近又迷上了另一个作者,正给他的新作品冲榜单,无奈简枫的成名作在前三榜上蹲得死死的,这都是顾景安手机上“7899010”这个ID的功劳。
这个号简枫之前没有见过,也不在她的粉丝群里,却在简枫封笔之后,领着零星的老粉各处发力,让她的作品在各个榜单上常驻。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所以才有了这一场旷日持久的论战。
简枫发现这俩号已经吵了有小半年了,你来我往。“疯魔最强黑粉”言辞激烈,咄咄逼人,还动不动爆粗口。“7899010”却一直有理有据,有礼有节,说话不吐脏字,却常常把对方气得嗷嗷叫。
这个“7899010”到底是谁呢?
肯定不是顾景安。难道是他的朋友或者同事?
“你们吃相太难看!占着茅坑不拉屎!”对方又来私信。
“茅坑是你家开的吗?你顶多就一交基建费的。”简枫没“7899010”本人那么好脾气,直接怼回去。
看到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她立刻甩去一长串问候:
“你多大了?”
“几点了?”
“还不睡吗?”
“明天不用上班儿吗?”
“今天不睡,明天迟到,后天被扣工资,天天这样,你连刷文的钱的都没啦。”
“早点睡吧。”
“晚安不谢。”
对方安静了下来。
简枫满意地拍了拍手机。
9
“对我的手机这么满意?”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从顾景安的视角看,简枫正把他的手机贴在脸上一脸幸福地傻笑。
“你——”
“我敲门了的啊,是你自己沉迷于我的手机无法自拔。”顾景安特意把“我的”这两个字加重了。
简枫尬笑着放下手机。
一阵香气冲淡了这份尴尬。
顾景安拆了外卖,端着一碗冬笋排骨粥坐到床边,用勺子搅了搅。
这架势,简枫感觉下一步,他就要喂她了。她赶紧撑着腰,坐了起来,一不小心,疼得眼泪直冒。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顾景安把粥搁到小桌板上,转身从外卖包里又取出了一份。
“我喝一碗就够了。”她连忙按住他的胳膊。
“简枫,”顾景安一脸无奈地看她,“我可是为了你,到晚上十一点都没吃晚饭。”
所以,那一份是他的晚饭。
简枫讷讷地收回手。
“你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吃吧?”
所以,人家也没打算喂她。
简枫心虚地低下头,让自己的视野里只剩下排骨粥。
一时间,病房内只有俩人喝粥的声音。
“那什么,你这个手机之前有谁用过吗?”简枫主动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我侄子来我这的时候会玩儿,怎么了?”
“哦,那就对了,”简枫点开屏幕,“我本来想看小说,结果不小心看到了你侄子注册的ID跟别人的聊天记录,不好意思啊。”
“我侄子——”
“你侄子这口才可以去外交部了,有理有据,进退有度,看得我心潮澎湃,心悦诚服。”
一想到还有书粉这么真心地维护自己,简枫就忍不住夸上了头。
顾景安默默看着简枫,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却弯了,像是在憋笑。
简枫心想,难道她夸过头了?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简枫,我侄子才六岁——”
“那就更说明你侄子天资——”简枫卡住了,六岁的小孩儿,就算是天才,也聊不出那种水平的对话。口气就不对!
“那这个ID……”简枫脱口问道。
顾景安正要说话,突然,床边的手机震得打旋儿,“叮”声不断,屏幕消息通知上刷出一连排的“操你X”,从上拉到下,从姥姥问候到大爷,颇为壮观。
是“疯魔最强黑粉”。
这人是有病吧,隔了半小时才回消息?
“那什么,我就随便跟书友聊了两句,对方比较激动——”
顾景安已经拿起手机,上下拉了一遍,随即在对话框输入:
“我们家活人怕是满足不了你,要不我待会儿上根香,让我老祖宗晚上去找你?”
对方再度安静了。
“7899010这个ID是我,我是疯魔大人的书粉。”
简枫也安静了。
10
顾景安看网文?还是她的书粉?
简枫脑袋里简直烟花乱蹿。
缓冲了大概有五分钟,简枫重新拣起勺子,假装淡定地问:“你是她哪本书的粉丝?”
“她的每本书我都读过。”
“咳——”
顾景安贴心地递纸。
简枫已经不能控制自己惊恐的表情了,又试探着问:“她早期的作品很幼稚的,用词也很……大胆。你看得下去?”说实话,她早期的作品简直惨不忍睹。
“简枫,我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现在这样的。”顾景安直视简枫,他坐得低些,微微仰着头,目光湿漉漉、沉甸甸的。
那样的眼神,简枫看不懂。
顾景安自嘲似的笑了下,继续说:“她年少的时候,我也年少。
“我第一次读她的小说是在我妈去世后第41天,我16岁,已经在医学院读大二了。在那之前,我的人生万里无云,她的死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暴雨,我呢,就像高速公路上的一条流浪狗,找不到一处落脚的地方。
“我尝试过很多,看电影,打游戏,旅游,玩极限运动,看网络小说,然后,我就遇到了疯魔大人——
“她有一本小说,主人公是一个被灭了全族的少年,他吃了很大的苦,拜师学艺,报了仇。可报完仇,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记不得任何一个家人的面孔了。
“他感到人生很幻灭,试图自杀,被一个道士拦住了,那道士给了他纸笔,让他一天画一笔,画出家人的模样。
“半年后,他画出了他母亲的模样,实际上,他拿不准他母亲是不是真的长这样,就像他不不清楚,因为画画而勾起的回忆,是不是过去真实的生活。
“但不管怎样,靠着给去世的家人画像,他活下来了,一天比一天从容,一天比一天开心。
“就是这个故事,让流浪狗一样的我找到了躲雨的地方。就这样,我着了魔一样,读完了疯魔大人所有的故事。
“她一路写,我一路看。如果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简枫就随口一问,却没想到顾景安掏心掏肺地讲了这么多,还张口闭口“疯魔大人”的,听得她那叫一个坐如针毡。
偏偏这人讲完了之后还一个劲儿盯着她看,她飞快地瞟回一眼,心慢慢悬起来,不是她自恋,那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什么,你是不是知道……”简枫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跟他确认了之后呢?难不成现场给他签个名吗?太尴尬了。
“我知道。”顾景安干脆地答道。
11
“是吧,你也知道今天是圣诞节吧,你们医院里是不是有活动啊?”
因为这句自作聪明的抢答,在深夜11点45分,简枫和顾景安到了儿童病房的游乐区。
孩子们正在爸妈、护士的帮助下做小手工,好挂到大厅里的圣诞树上。
“我们也来做一个吧。”
顾景安把简枫推到手工桌前,固定好轮椅,开始挑选材料。
“呀,顾医生你怎么还不去休息,明天上午不是还有一台大手术吗?”一个年长的女护士叫道。话是跟顾景安说的,眼睛却一直往简枫身上瞟。
“过来陪孩子们玩儿,放松一下。”顾景安客气地笑,探身去够桌子对面的木棍,刚好挡住了护士的视线。
“我们做一颗小圣诞树,好吗?”他侧头问简枫,语调由刚才的疏离变得温柔。
简枫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心里混杂着惊诧、歉疚、不安,还有受宠若惊。他那样真诚地坦白,她却用一句蹩脚的玩笑撇开,但不管她说的是什么,他都认真对待。
灯光暖黄,顾景安正埋着头将木架搭成树的形状。
“把那边的彩带灯给我。”他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她的,这样亲昵、充满信任的动作。
简枫挑了一串彩虹灯,他缠着树干安上。
“棉花。”
简枫递过去。
“柠檬干。”
简枫发现,顾景安的睫毛很长,灯光打在上面,阴影映在眼睑下方,小刷子一样。
“玻璃珠。”
简枫忽然觉得心里痒痒的,有什么话要冲出来似的。
“好了。”顾景安将巴掌大的圣诞树前后转了一圈,看着十分满意。
“顾景安,你为什么会一直给我刷分冲榜?”问出了这句,就没有机会装聋作哑了。
“我觉得你还会回来的。我不想你回来时,变得很困难。”他回答得很快,答案就在嘴边一样。
岂止是很困难,简枫心里明白,如果没有他的努力,那么网文圈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了。可是如果他只是一个书粉,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顾景安……”简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喜欢我?”
这一次,顾景安沉默了很久。简枫的心一点点被拉紧。
“应该不是喜欢。”他的目光落她的眼睫上,真诚而坦然。
这么说,是毫无私心的书粉了。
简枫觉得自己该松一口气,可她却觉得胸口反而堵住了似的。她避开他的目光,按下轮椅按钮:“我去窗边透气。”
灯突然灭了,大厅里响起孩子们快活的嚷嚷声:“十——九——八——”
黑暗中,有人撞在简枫的轮椅上。简枫摸索着伸出手,想扶那人一把。
手却碰在了一张脸上,手感跟三年前的平安夜一模一样。
简枫触电似地收回手,却被顾景安拉住,攥紧,按到他的胸口处。
“简枫,我对你,是鬼迷心窍。”他哑着声音说道。
轮椅的橡胶轮在地面飞速地滚动,“呲呲”作响,试图盖过两人的心跳声。
顾景安把轮椅拉近,按下暂停键。
“六——五——”孩子们欢呼雀跃,一声比一声高。
“你、你知道鬼迷心窍什么意思吗?”简枫在做最后的挣扎。
“简枫,”他轻轻唤了她一声,在她掌心放上那棵小小的圣诞树,说:“疯魔大人,你是我整个少年时期的偶像。”
“三——二——”
喧哗的笑闹声中,简枫只听见自己心跳,她觉得自己要犯规了,情不自禁,按下圣诞树的开关。
微弱的灯光中,她最先看到的是他的眼睛。
他看着她,眼底倒映着点点亮光。光里有她,不是喜欢,是鬼迷心窍。
他慢慢向她靠近……
简枫忍不住按住自己的胸口。心,跳得太厉害了。
“一!MerryChristmas!”灯光大亮,圣诞歌响起。
孩子们拿着红气球,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
原来他们正在大厅里最大的那棵圣诞树下。
红艳艳的气球冲淡了暧昧的氛围,孩子们围住圣诞树,吵吵嚷嚷,挑选着自己的礼物。
一个小男孩拉住顾景安,求他取下圣诞树顶端的礼物。
顾景安直接举起他,让他骑在他肩上,自己拿礼物。
小男孩拿到礼物,笑得咧开嘴,粉红的牙龈上只有三颗摇摇欲坠的牙。
顾景安也献宝似地回头,得意地冲她笑。
他竟然有一颗小虎牙。
简枫“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看着顾景安,质问自己:我真的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一点非分之想吗?
几乎不用思考,她就有了答案。
是有的。在他直起腰背她的一瞬间,在她看到他后脑勺底下整齐的胎发时,他对她而言,已经是特殊的了。
她想,她也鬼迷心窍了。
12
简枫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
梦里,她在导师家参加读书会,师娘做了很多甜点。师兄、师姐们都在认真地讨论文本,只有她一个人盯着南瓜饼。南瓜饼香甜软糯,吃到嘴里让她幸福到冒泡儿。
最后一块南瓜饼也吃完了,她看到师娘冲她眨眼示意,随后跟着师娘进了小厨房。
“这是我们家最宝贝的南瓜了,送给你,你要好好对他哦。”师娘满怀柔情地叮嘱她。
简枫开开心心地把南瓜抱回家,想做一箩筐南瓜饼。
可是南瓜太硬,她用刀切,却把刀给卷了。
就在她没办法,准备囫囵蒸了的时候,南瓜突然“砰”一声变成了顾景安!
他笑眼弯弯问她:“我妈不是让你好好照顾我吗?你怎么净想着怎么把我给吃了呢?”
简枫被这充满怨念的语气吓得一哆嗦,两腿一蹬,醒了。
“哎,你醒啦,我给你带了南瓜粥,要不要来点儿?”
“不要!我不吃南瓜!”简枫条件反射地大叫。
“不吃就不吃呗,这么凶干嘛!对得起你姐姐我一大早就来看你吗!”
简枫这才发现,陈涵已经拎着大包小包到了。
“我、我刚做了一个南瓜成精的噩梦。”简枫说着,伸长了脖子,往病房外看。
“等谁呢?大冬天的,大早上八点,除了我陈涵,谁会来看你?对了,你跟顾景安咋样啊?有点进展没?
“我跟你讲,对付他这种行业精英、一天恨不能掰成一年用的大忙人,简单粗暴最有效,你不是腰折了吗?假装跌倒,往他怀里跌……”
陈涵又开启了“嘚嘚嘚”模式,简枫好不容易才插进一句:“你能不能帮我换一下袜子啊?昨天爬了一天山,臭死了,但我腰疼,够不着腿,就没换。”
陈涵用一种极其嫌弃的眼神盯了她三秒,才捏着鼻子问:“要换的袜子呢?”
“你没带过来吗?”简枫反问。
“你那些破衣服没几件能穿的。我就零星挑了几件。”
陈涵说着,打开包,里面塞着一件白色淑女衬衫、无袖仙女裙、灰色风衣。
“这都不是一个季节的好嘛!”简枫怒了!
“男人比季节重要好嘛!再说,医院不是开空调吗?——你干嘛,你怎么还起来了,我重新回去给你拿不行吗!”
陈涵举双手投降,把简枫按回床上,盖好被子。
“瞧把你激动的,还蹬掉了一只袜子。来,姐姐给你穿上——你脚上不是有袜子吗?可是……怎么有点像男款的?”陈涵说着直接把简枫的脚抬起来。
简枫一瞧,真不是昨天穿的袜子。是纯黑的,松,长,原本脚后跟的地方到了简枫小腿上,拱出一个不自然的弧度。
经典款男士长袜。到了简枫的脚上。
简枫的耳根一下子烧红了。
陈涵一秒钟就捕捉到了这暧昧的氛围,激动地扑到简枫床头:“你俩肯定有问题!快给我如实招来!”
“你手里抓的是什么?”简枫指着陈涵手里一团红色的、毛茸茸的东西。
“别给我叉开话题!”
“好像是袜子……”
陈涵立刻把手里的袜子丢到简枫脸上:“这不是你昨天穿的吗?”
“我昨天穿的不是——”简枫从脸上扒下袜子,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白长条,系着蝴蝶结——是一张卷起来的A4纸。
“我天,这么冷的天,看来有人比我还早,偷摸摸给人脱了袜子,又偷摸摸给人穿了袜子,还偷摸摸在床尾上挂了一只袜子。”
陈涵一把抢过那张A4纸,高高举起:“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不然,你永远也别想拿到今年的圣诞礼物!”
简枫相信陈涵的人品,她绝对不会先看这张纸的,可简枫也相信,如果她什么都不说,陈涵就有本事一辈子藏着那张纸。
于是,接下来的半小时,简枫是在陈涵的尖叫声中度过的。
“我天,顾景安背了你!”
“顾景安抱了你!”
“顾景安竟然扒了你裤子!好——魄力!”
“他还跟你告白了!!!”
“你昨晚怎么不跟我说,我今天好把你户口本带来,直接送进民政局去!”
简枫恨不得拿根针缝了她的嘴。
“我就是怕你乱激动才没说的,你小声点儿,这医院的墙一点儿都不隔音!”简枫指了指门缝外经过的两个护士。
“怕什么!他们有喜糖吃了还不开心!”陈涵把圣诞礼物塞回到简枫手里,一脸八卦,“快看看!情书里都说了些什么?”
简枫打开卷起的纸,愣了一下:“不是情书。”
“难不成是喜帖?”陈涵激动得跺脚。
“你自己看吧。”
“这不是你的硕士论文答辩报告书吗?他整这玩意儿干嘛?”陈涵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发现这真的只是一份答辩记录。
“普鲁斯特式的无意识的追怀……多重自我的对话……文字的准确性、跨越边界的恣意性……”
陈涵简略浏览了一下各位老师的评价,忍不住感慨道:“真别说,你答辩时那叫一个风光无限啊!
“所有的老师,一水儿地夸你,觉得你是文曲星下凡,酸得我们都暗地里讨论你是不是塞钱了——不过,顾景安怎么有你的答辩记录,还送给你当圣诞礼物?”
陈涵是一头雾水,简枫却知道顾景安的意思。
13
有一点,她没告诉陈涵。
昨晚顾景安告白后,她也跟他坦白了。
她告诉了他梁文康的事情,告诉他,他是梁文康之后第二个让她心动的人。
她喜欢他,但是,喜欢他让她感到自卑。
“顾景安,你是放到银河系都会发光的人,我曾经以为我也是。那种很傻帽儿的自信,我曾经有过,但现在没了,我想把它找回来,找回来,理直气壮、没有丝毫胆怯与自卑地跟你站在一起。
“请你等一等我,等我准备好了,我会向你告白的!”
她这么跟他说。
简枫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傻,要是陈涵知道了,肯定会骂她的。
这世上这么多变数,万一他等不了了呢?万一他的目光移向别处了呢?
你就是作!
陈涵一定会这么骂她。
但简枫没办法,她必须得过心里这道坎。
她没想到,仿佛为了让她放心似的,顾景安把她的毕业答辩报告当成圣诞礼物送给她,告诉她:
他记得她每个闪耀的瞬间。她在他这里,从来没有黯淡过。他会等着她。
14
手术很顺利,简枫留院观察了三天,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以出院了。
在这前前后后的十天里,顾景安除了上手术,每天早七点、中午十二点、下午七点、晚上十一点定时拎着饭盒,脸上挂着春心荡漾的微笑,到简枫病房报到。
骨科大神顾景安,一个以“不得诺奖不成家”为由拒绝了N位女性的医生,突然对一个女病人鬼迷心窍了。
这是青医三院年底最劲爆的八卦。
因为这个,简枫病房门口每天都有探头探脑的女同胞看猴儿一样看她。
很快,简枫就由“17床病人”变为“那个赢了诺贝尔的女人”,再变为“顾医生家属”。
好几次,走廊里,几个年轻的医学生见到她都鞠躬喊“师母”。
有一次,简枫看准时机,含蓄地跟顾景安反映了一下这个问题,表示:她还没跟他告白,他俩关系其实还没定下来,突然变家属,她压力有点大。
谁想,顾景安厚脸皮回道:“反正你早晚都会跟我告白,早点适应不亏的。”
简枫表示很佩服他的自信。
他突然变得很严肃:“这不是自信,这是破釜沉舟,毕竟我为了你背叛了诺贝尔。”
诺贝尔……
他这样一本正经地拿她醉酒的话当挡箭牌,简枫简直想穿越回去,掐死当时口出狂言的自己。
于是,简枫在顾景安挖好的坑底躺平了。
不仅躺平了,还想躺得名正言顺点。照他的话,反正早晚她都得告白,简枫索性定制了一面锦旗,打算在出院那天送给顾景安。
这一天,眨眼就来了。
简枫手握锦旗,跟打仗似的,一路收获了五声“师母”和无数偷瞄,冲进了顾景安的办公室。
谁想,扑了个空。
顾景安办公室里只有两个实习医生,手里拿着论文,看样子也在等他。
两个小姑娘一见到简枫,立马热情地招呼:“师母好!”
简枫立马扬起不失礼貌的笑:“你们好呀,顾景安在吗?”
“老师在手术,应该还有半小时。我们先过来讨论一下。”大波浪卷的女生说道。
“那你们先忙。”
简枫出了门,立马靠在墙上,缓了一口气。她按住狂跳的胸口,却发现手抖得不行,手心都是汗。
告白这种事,真让人折寿啊!
“听见了吗,她现在都不推脱,默认自个儿就是我们师母了。”
“丑人多自信呗!当年喻学姐那种大美人追了顾老师那么久都没戏,也不知道她怎么办到的!”
“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然是用泥巴地里下三滥的手法呗!”
简枫听到这里,实在气不过,想进去理论,一转身就看到“骨外科顾景安”的门牌。
这到底是是顾景安的工作场所,她不想他难堪,深呼吸,压下火,打算走人。
谁想,肩膀突然被人搂住,直接带进了办公室。
“是啊,我这只癞蛤蟆追了那么久,终于吃到天鹅肉啦!”顾景安搂着简枫,笑着进了办公室。
两个女学生直接吓得站起来,一惊一愣,脸色惨白。
还是那个大波浪卷的女孩反应快,她连忙嘻嘻哈哈道恭喜:“老师结婚要记得发喜糖给我们哦!”
另一个也跟着起哄要喜糖。
“一定。”顾景安的语气冷淡而疏离。
随后,他当着那俩的面,凑到简枫耳边,悄声说:“回头包喜糖时,我们给她俩包鼻屎味儿的怪味豆!”
简枫很不厚道地笑出声。
他知道她喜欢“哈利·波特”,连开玩笑都迁就她。
她想,就是这个人了。
只不过不是现在,得挑个开心的时候告白,精心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15
结果,还是失策了。
简枫的告白相当冲动,相当简陋,相当……丢脸。
都怪顾景安。
他去参加国际卫生组织医学研讨会,简枫费了好大力气才搞到直播网址,整整等了三个小时,才等到他发言。
他的主题是“截肢患者术后残端综合征的治疗与修复”,前面讲了一大通医学术语,简枫听得云里雾里。
“你不困吗?”陈涵本是好奇旁听,已经哈欠连连。
“不会啊,顾景安那么帅。”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最可怕。”
顾景安的发言快结束的时候,提到了心理治疗的概念。
他说,截肢患者不是只有物理上的缺失,很多人的心也会因此有所缺失。而且,很多时候,情感上的缺失比物理上的更折磨人。
他以自己为例,谈到了少年时期母亲去世,他面临的巨大空虚;谈到了种种寻求安慰的办法;谈到了简枫。
“Sheismygod.”
在一大群西方人面前,他毫无顾忌地用了“god”这个词。
简枫感觉自己的胃被人狠狠锤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
屏幕里,顾景安继续说: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真正认识了她,我发现她有时候很搞笑,像莎士比亚的喜剧一样,有时候会有一点点悲伤,有时候比拿破仑还有魄力,但大多数时候都在自我怀疑,自我否定……
“很多关于她的事情。慢慢地,她对我而言,不再是上帝,而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可以填补我内心空虚的人。
“我想,我们的病人需要的不仅仅是物理和机械上的支撑,还有精神上的。如果有幸找到了,那将是最有力的支撑……”
他讲了很多,但简枫满脑子只有那句“Sheismygod”。
这真的把她感动坏了,以至于隔天,她极其无畏地举着锦旗,去接机。
顾景安一出口,就看见一个姑娘高高举着锦旗冲他挥手。
锦旗红艳艳的,在姑娘手里晃啊晃的,上面竖着绣了三行金线字:
“顾医生
我喜欢你
做我男朋友吧”
顾景安怎么都没想到,她的告白是这样的。
他设想过,觉得可能在他俩独处时,可能是恬静舒服的、懒洋洋的,像午后阳光里的咖啡香气一样。
他怎么都没想到,简枫的告白是这样鲁莽而热烈,像是迎面浇了他一瓶白兰地,让他迈向她的步伐都飘飘然了。
据顾景安同行的同事回忆,这俩人在机场没羞没臊地拥吻了十分钟之久。
16
总之,就像顾景安预言的那样,他俩谁都没得诺奖,但结为夫妇了。
很多年后,好友团聚时,都会拿这件事取笑这俩人,还给他们取了绰号,叫“诺贝尔夫妇”。
顾景安每天都很忙,但一有时间就往简枫学校凑。还会混成学生去听她的课,经常有女生在课上向他搭讪。
这时候,简枫就会简单粗暴地宣示主权:“叫师丈!”语气之凶,吓得女学生想退课,生怕简枫记仇,挂她们科。
更多时候,是简枫往医院里跑。她带着学校食堂的水果、点心、小吃,去喂顾景安的那群饕餮学生们,顺便,向他们口述她新构思的故事。
有些学生很烦,但敢怒不敢言,毕竟还要在顾老板手底下混;有的学生一天到晚就巴望着简枫过来,不仅有好吃的,还有好故事。
有了这些新读者的支持,简枫又以“疯魔”的名义重新写文了,每发表一章,第一条评论必然是“7899010”这个ID的。
倒不是顾景安有多闲,一天到晚盯着。事实是,他的学生们在盯着。因为,他们发现,只要老板能抢到第一个小板凳,那整一天,他们的日子都会好过很多。
可渐渐地,简枫的书粉越来越多,局势已经不受他们控制了,他们再度沦为做实操和写论文的机器。
他俩都很忙,在很认真地干着自己喜欢的事,偶尔会有迷茫的时候,但因为知道对方就在背后,所以还是忍不住地觉得幸福。
有一天,顾景安难得休假。他大老远地把简枫拖到母校棒球场上。
湖面般广阔的场地上,爽绿的草地以红土作镶,嵌一帧比例完美的扇形。他扛着棒球棍,从扇形顶端阔步走向她。
然后,问:“我帅,还是梁文康帅?”
简枫失笑,她这才发现,“梁文康”这个名字是这么陌生。她的生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是满满的顾景安、顾景安、顾景安……
幼稚的某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得意地甩了一记挥空,结果,把腰给闪了。
简枫因此乐了一周。
顾景安嘟嘟喃喃的,老叹气,说自己老了,还给手底下学生们布置一大堆任务。理由是:趁年轻多干点,老了就干不动了。
一群医学生们排着队去听简枫的文学课。
于是,简枫在某一次某人念叨老了时,说:“是呀,我们老了,但我们还在一起呀。”
顾景安被顺毛了,学生们终于睡了一天饱觉。
就这样,顾景安和简枫,他们吵吵闹闹、互相扶持着,一起变老。
(完)
标题:《你是我的鬼迷心窍》
作者:葵花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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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14 18:36:1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
我在梦里和一个帅哥谈起了恋爱,有一天帅哥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这等好事这还用问!?
梦醒后我思索他留下的地址,得出了一个恐怖的结论。
我踏马这是惹上阴桃花了!
1.
上班第一年,我妈开始催我找对象了。
“林晚晚,你都快23了,找对象要时间,谈恋爱要时间,结婚生孩子也要时间,你就不能上点心吗?”
“点心?我公司楼下有家甜品店不错,改天咱去吃。”
装傻充愣换来的当然只有一顿臭骂。
我敷衍道:“知道了妈,我现在就去找男朋友,挂了晚安爱您。”
不等她话语输出我赶忙挂断电话。
我可没骗她,我确实要去找“男朋友”了。
上个月起我天天梦到一个男人,颜值堪比吴彦祖,脾气更是好得没话说。
每次望着我的眼神总是含情脉脉,让我沉沦迷恋,不可自拔~
吃了两粒褪黑素,我立马陷入梦境。
这次的场景是个小木屋,我推开大门,里面果然坐着一个大帅哥。
大帅哥逗着一只通体雪白蓝色眼睛的小猫咪,看见我温柔地打招呼,问我今天怎么来得那么晚。
我滴天爷呀,撞上那双委屈的眼睛,我觉得自己犯了滔天大罪!
我飞快朝他扑过去,小猫咪“喵”的一声跳走,大帅哥给我接了个严严实实。
在我的梦境里我当然是肆无忌惮的,撩开他的T恤对着硬邦邦的腹肌上下其手。
这样的事我在梦里做过好多回了,我承认自己是个老色批。
只是每当我要进行最后一步,他就会推开我,一脸正气地说:“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帅哥,做个梦不用那么认真吧?”
他红着脸,贴在我耳边说:“这种事要结婚后才能做。”
结婚?
“那咱明天结,今天预习一遍。”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摁在沙发上,梦境里我是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神的。
他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和大帅哥结婚这等好事还用问?
我义不容辞好吧!
他笑道:“那你来找我,我们结婚吧。”
我迷迷糊糊点头,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了。
我回味昨晚的梦,后面情节忘了,但清清楚楚记得的,就是大帅哥给我报的地址,以及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李嘉清?
还是本市的?
这怕不是上天送给我的好姻缘吧哈哈哈!
我赶忙拨通了电话,地址果然是苏市的,过了很久才接通。
我小心翼翼“喂”了一声,那边不做声。
我又试探问了一句:“是李嘉清吗?”
那边依旧不做声,还有些“沙沙沙”的声音。
“……”我挂断了电话。
难不成,是我记错号码了?
果然,梦这种东西都是子虚乌有的。
2.
自从帅哥让我去找他后,我已经两天没梦见他了。
上班期间我划水摸鱼,百无聊赖的看着知乎,突然刷到一个问题:你做过哪些离奇的梦?
我一想,回答了该问题。
洋洋洒洒几千字写出了我和大帅哥梦里的相遇相知,细致到帅哥的长相和声音和打扮。
写完刚好下班。
本就是打发时间写的回答,没想到晚上火了……
最醒目的回答,是“阴桃花”三个字!
知友告诉我,梦里一般看不清人脸,听不清声音,是由自己的意识创造的。
如果一但看清听清了,这绝对是已经离世的人。他还留下地址和姓名让我找他,妥妥阴桃花跑不掉了!
我颤颤巍巍打字问道怎么办。
对方回复我:只要拒绝就好,否则近期轻则霉运连连,重则小命不保。
我……梦里好像答应了他来着?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想我一生积德行善,怎么就会碰到脏东西呢……
夜晚我连觉都不敢睡了,生怕大帅哥又来找我。
熬到两点实在扛不住了,我打开手机放了一首《大悲咒》。
再次进入梦境,果然又梦到了貌美男鬼!
这次他还是坐在小木屋里,看见我招手让我过去。
从前我觉得这的动作是在勾我的心,现在我踏马觉得这是在勾我的魂啊!
我摇了摇头往外跑,嘴里还喊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退,退,退!”
没等我跑两步,就撞上一堵肉墙。
我抬头一眼,男鬼竟闪现到了我面前。
我颤抖着声音喊道:“大大大大哥……”
他带着些许不悦:“晚晚,你怎么了,我等了你两天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腿上没长骨头,扑通跪到地上:“大哥,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就放过我吧。”
他更加生气了:“你不是答应嫁给我了吗?”
我含泪摇头,痛恨自己当初色令智昏!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天天不一样,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我妈……我妈给我订过娃娃亲,过两天我未婚夫就要来找我了,咱们这样不合适。”
他沉默着不说话了,就当我以为他要吃掉我时,天空缓缓飘来《大悲咒》安详的曲声。
我好像听到如来佛祖再说:孽畜,还不束手就擒。
我再次抬头,发现男鬼不见了。
天灵灵地灵灵不如《大悲咒》驱鬼灵,醒来后我一定充年VIP以表谢意!
为了驱一驱霉运,周末我约上闺蜜安安和我去庙里拜佛。
她像是白天见鬼的表情,纳罕:“你不是唯物主义不信鬼神?”
我惆怅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换作几天前,我是绝对不信的,可现在……
“那你长话短说。”
我把“春梦”一事告诉了安安,她露出了惊恐的目光,死活都要拉着我去求个护身符。
一问,二百块钱现场打印……
这难道不是智商税?
你好歹动动手敷衍我一下也行啊!
大师说:“我佛也要与时俱进。”
安安豪迈抽出二百块,说就当破财消灾,再不济也是花钱买个安心。
3.
二百块钱花的值,一连仨月帅哥再也没出现过我的梦里,这件事也被我抛之脑后。
老板打算开发一个农家乐,让我和项目经理一块去看地。
开发那片地有个私人的宅院,找了几天才联系到房子主人。
约了一周,他们才答应去谈判。
到了目的地,依山傍水的果然风景秀丽,山脚那房子用来开发度假村再合适不过了。
就是……怎么有点眼熟?
宅院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
谈判过程不太顺利,男主人要价高,女主人不愿卖。
两人说着说着还吵了起来,我和经理只能默默出了房子给他们留下争吵的空间。
没过多久女主人怒气冲冲离开,还把车开走了……
经理一个劲赔笑,说一会让他坐我们的车离开。
男主人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房子是他儿子的,他夫人舍不得卖。
经理道:“那您儿子对于这件事怎么看?”
男主人瞥了他一眼,经理讪讪闭上嘴。
就在这时候一阵风刮来,“啪”的一声把门口瓦罐吹倒了。
屋里气氛有些尴尬,我说我去门口看看。
刚一出门,就看见一只灰灰的长毛猫,蓝色大眼睛滴溜溜望着我,冲我喵了两声。
这个地方怎么还有小猫咪?
看它的品种,应该是谁家跑丢的猫。
我从包里拿出一根火腿肠,掰成小块喂它吃,吃到一半它喵了两声,撒丫子就跑。
我跟着它穿过长廊,绕到院子最后面。
一瞬间我头皮发麻……
这这这,这不就是我梦里那个小木屋!?
一阵邪风刮来,我背后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扭头就往回跑,正好撞见经理和男主人出门。
经理骂我怎么冒冒失失的。
我唇齿打着哆嗦不敢讲话。
男主人说他还有些东西要拿,让我们等他一会儿。
我问经理:“经理,这个房子是怎么回事?刚刚他说这是他儿子的?”
“他儿子前年去世了,现在他个人想把这片地卖了,我看还有谈判的空间。”经理看了一眼后面,凑过来拉着我的手,“小林啊,这是你第一次跟着我搞项目,一会儿请人吃饭的时候你主动点,替公司争取最大利益,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看着他那副色咪咪的模样,我把手抽了回来,被恶心得不行。
他刚刚说,房主的儿子去世了?
这么说,“阴桃花”这个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外面突然阴了天,看样子是要下暴雨了。
昨天下了整整一天,今天眼看着要放晴了,现在又下起了雨。
经理骂骂咧咧地吐槽这个怪天气。
平常怎么下都不打紧,可今天来了郊区,好巧不巧遇到了山体滑坡。
车子刚开到路口,发现泥石流拦住了路,我们加司机四个人,都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男主人提议返回院子,留宿一晚上,等明天救援队来清理公路。
这个院子够大房间够多,从前一直有人来收拾,将就一晚不成问题。
唯一不足就是没有热水……
4.
我早早回了房间。
讲实话在闹鬼的屋子里住一晚上不害怕是假的。
我啃着面包,拨通安安的电话。
她得知我的经过,又开始神神叨叨教我驱鬼的方法。
这地方信号不太好,我听半天才听懂她大概的意思。
一,找一把剪刀房子枕头下,见过血的更好。
哪来的剪刀?我包里那个把自己剪出血的指甲钳算不算。
二,上次200块买的护身符,拿出来戴在脖子上。
我从包里拿出来,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护身符。
结缘守桃华符是什么鬼!?
等我出了这破地方一定要去找那骗子算账!
语音一直显示通话不佳,我发信息让安安不要挂断电话,我们连麦睡觉。
白天坐了半天的车,整个人都困到不行,没一会我变得迷迷糊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了拍门声。
我吓得一激灵,赶忙抱住枕头。
拿起手机一看,晚上十点半,信号突然中断,我和安安的语音也挂了。
妈耶,吾命休矣!
我捂着耳朵不敢听,突然听到一个猥琐的声音传来。
“小林,开下门。”
经理那个老色鬼???
“什么事啊经理,我已经休息了。”
“你包里的文件给我拿一下,我要和李总谈一谈。”
“……”讲实话我不是很想开这个门。
他又在门口催促,说要是我耽误进度,就等着回去被老板炒鱿鱼。
没办法,我哆哆嗦嗦下床,开了个小小门缝把文件递出去。
他猛地把门一推,给我摔了个屁股墩。
他从门里钻进来,看样子是喝了一点酒,问我害不害怕,他前面听见阁楼有啪嗒啪塔的脚步声。
说着那双咸猪手就摸上我的腿。
我气到发抖,抬腿给了他一脚。
“我不怕,太晚了你赶紧出去把,李总还在等你。”
他被我踹了一脚有点愠怒,让我别不识好歹,跟了他以后在公司就是顺风顺水。
我拿起床上的手机,威胁他:“你要是不走,我就报警了。”
他嗤笑:“你报啊,现在塌方警察也来不了,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强迫你?”
说着他就扑了上来,一身肥膘我推也推不开,只能嘴部输出骂他禽兽。
窗户突然跳进来一只猫,喵呜一声扑过来,在他脖子挠了几道疤痕。
定睛一看,是白天那只灰灰的小白猫。
经理大怒,甩开它骂了一声“畜牲”。
他又准备扑过来时,望着我后面大喊了一声。
“鬼……有鬼啊!”
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我颤颤巍巍扭过头看向后面的窗户。
一个高大的黑影一闪而过。
那只小猫咪喵了两声也跟着跳了出去。
是……李嘉清?
我哆哆嗦嗦走过去拉开窗帘,今天暴雨过后难得出了月亮,月光洒在湖面一片宁静。
哪还有什么鬼影。
我松了一口气,双掌合十呢喃道:“大大大哥,刚刚是你救了我对把,谢谢谢谢。”
说完我立马反锁了门,钻进被子里。
睁着眼睛熬到大半夜,终于扛不住睡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被子被掀开,耳边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未完待续,先去吃饭了,点点赞更新更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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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14 18:39: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
“哇……哇……”响亮的女婴啼哭声,响彻后宫。
“恭喜皇上!赵才人生了个小公主!”
“什么?”皇帝“噌”地从龙椅上站起,声音都变了调,“小公主?女儿?”
他们南乔国,建国至今都未诞过公主!
他膝下已经有八位皇子,每年祈福都会求上苍赐他几个女儿。
每每宠幸妃嫔前,都有个必不可少的步骤:皇帝带着即将侍寝的妃嫔,一起上香求女,无比虔诚。
然而皇子一个接一个地降临,就是不见小公主的影,事到如今他已经半点都不敢奢望了。
甚至!
因为担心后妃们继续给他生皇子,今年已过半,他连一个妃嫔都没有宠幸过!
“快!朕要去看看小公主!”皇帝激动得忘了自己正在上朝,拔腿就往后宫走。
“皇上!臣还有事上奏……”
皇帝头都不回,只留给群臣一个匆忙的背影:“退朝!尔等速速回去给小公主准备贺礼!有事明日再议!”
有人忍不住嘀咕:“又不是第一次生皇子,皇上怎么好意思跟我们要贺礼的?”
“不是皇子!是公主!”有眼力见的大臣兴冲冲地退了朝,赶紧回家备贺礼去了。
皇家盼公主盼了多少代,只要贺礼送得好,加官进爵跑不了……
抬龙辇的太监们一路小跑,很快抵达明月宫。
明月宫的主位是淑妃,今日也在产子,赵才人住偏殿。
皇帝瞅都没瞅主殿,直奔偏殿:“朕的小公主呢,快让朕抱抱!”
孙嬷嬷抱着奶娃出来迎接,还没靠近门就被皇帝阻止了:“停住!别让朕的宝贝疙瘩闪了风!”
他激动万分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抬起手。
还没碰到襁褓,他又手足无措地收回手,低头检查身上的龙袍:“张福锦,朕衣裳脏不脏?哎呀,也没来得及沐浴更衣!”
张福锦看向一脸懊恼的皇帝,忙安慰道:“皇上的龙袍带着祥瑞之气,半点灰都没有,怎么会脏?”
皇帝松了口气,又抬起胳膊:“朕身上有没有味儿?可别熏着朕的宝儿。”
张福锦眼眼角一抽,笑着凑过去嗅了嗅皇帝的胳肢窝:“皇上身上清香宜人,闻之神清气爽……”
“有气味?不行!速速给朕拿身干净衣裳来换!”皇帝着恼,刚出生的小公主嗅得了这种俗香?
于是乎,皇帝背着手站在孙嬷嬷旁边,弯腰凑近襁褓:“哎哟,女儿就是不一样,瞧瞧这小脸,红扑扑的,跟擦了胭脂一样好看。嘿嘿,她吧唧小嘴了,真可爱,和那些个臭小子就是不一样。乖宝儿,快睁眼瞧瞧朕。”
赵才人进宫一年多,即便是侍寝也从没听到皇帝如此温柔地说话。
柔得,就像是能掐出水来。
闻讯赶来的皇后,恰好听到这话,笑盈盈地走进来:“皇上糊涂,都做了八回父皇了,怎的不知道孩子多半要第二日才能睁眼?”
皇帝回头嗔她一眼:“香喷喷的小公主,会跟那些臭小子一样?”
八个皇子,他一次都没抱过,也就大皇子出生时有幸被他多瞅了两眼。
跟着皇后一起过来的皇子们,面面相觑。
三岁的六皇子,嗅了嗅牵在手里的两岁七皇子的脑袋:“父皇,不臭!我们香喷喷的,不信你闻闻!”
四岁的五皇子兴奋地跳着往襁褓里瞅:“父皇,我也不臭,我要看皇妹!”
大皇子直接上手:“我要抱抱小皇妹,快让我看看她漂不漂亮!”
皇帝一胳膊将他们扫开,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叽叽喳喳,声音都小点!别把朕的小心肝吓着了!”
皇子们立马瘪下嘴,在皇帝警告的眼神下乖乖地站成一排。
眼看皇后也跃跃欲试地想要抱公主,皇帝二话不说,直接脱下龙袍,又净了一把手,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孙嬷嬷怀里接过小奶娃。
皇后看他手臂发僵,再次试图抢抱孩子:“皇上不会抱,还是让臣妾来。”
皇帝立马将奶娃护在怀里:“不许和朕抢!张福锦,快让人收拾一下,朕今日要宿在明月宫!朕要成为小公主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嘿嘿,想想就美滋滋的。
亲亲小公主第一眼看到的人呐!必须得是他呀!
皇后酸溜溜地哼道:“小公主可不是皇上一个人的宝儿,她是咱们南乔国的的国宝儿,皇上可不能如此占着。小公主起名儿了没有,臣妾觉得……”
皇帝急忙打断皇后的话:“她生于明月宫……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就叫她须尽欢!小字甜宝!朕的小甜宝啊,真漂亮!”
小公主的名字怎么能让别人取,皇后也不行!
皇后狐疑地看向皇帝,他素来起名废,几个皇子的名字都敷衍得很,小公主这名字倒是不错。
皇帝扬起下巴,他早在登基那年就开始偷偷给女儿起名了。
他不会告诉别人的,他让人这些人看看,他这个昏君有了女儿以后也能很有才。
还没有名字的六皇子,弱弱地抗议道:“……父皇,妹妹有名名有小字,我还没有名名。”
七皇子也举起小手手:“没名名。”
皇帝嫌他们聒噪,赏了个白眼。
抱不到孩子的皇后,取出一只金灿灿的长命锁:“这是臣妾对小甜宝的一片心意,明日再送别的东西来。”
见皇帝眼里闪过一抹懊恼,皇后舒坦了,送礼这事总算让她抢到一个先。
这时,一众妃嫔姗姗来迟,见状纷纷脱金镯的脱金镯,拔步摇的拔步摇。
一转眼,孙嬷嬷怀里已经多了一堆金银珠宝。
乐呵呵的皇帝,连外袍都来不及穿,刚要夸这些妃嫔懂事,手臂上忽然传来一股热浪。
小奶娃尿了。
孙嬷嬷忙接过孩子去换尿片。
鬼灵精的五皇子悄悄跟过去,心痒难耐地想看看小公主长得是方是圆。
六皇子见状,也小尾巴似的跟上去。
“啊!”内室里忽然传来孙嬷嬷的惊叫。
帝后二人吓得心跳漏了一拍,谁都顾不上威仪,争先恐后往里挤:“何事惊慌?莫不是摔了小甜宝?”
进去一看,五皇子和六皇子正站在小奶娃身前,而小奶娃踢蹬着光溜溜的小腿,哇哇哭得厉害。
六皇子扭头看向皇帝,眨巴两下眼:“父皇,小皇妹怎么和我们一样,也长了一根小香肠?”
“轰”地一声,皇帝脑子炸了。
他难以置信地走过去,发现自己亲昵了半晌的奶娃,竟然又是个皇子!
“不可能!明明是公主啊!”赵才人跌跌撞撞跑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这时候,一个宫女的声音穿过层层人群而来:“恭喜皇上!生小公主的明明是淑妃娘娘呢!”

第2章 公主小妹妹一定比小仙女还漂亮
皇帝跑进主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淑妃生的孩子是男是女。
襁褓一掀,亲眼确定这个奶娃娃没长让他糟心的玩意儿。
稳了!是个公主!
皇帝松了一口气,跌落到谷底的心情一瞬间又飞升上天:“朕的小甜宝呀!快让朕抱抱!”
他用比刚才更轻柔的动作,把小公主抱在怀里,激动得鼻子发酸。
登基至今无所功绩的他,以后终于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皇帝激动地哽咽道:“爱妃厥功至伟,升贵妃!”
出来恭迎皇帝的淑妃,开心得泛起泪花,赶忙跪地谢恩,被皇帝免了礼。
七个会走路的小皇子像一串小尾巴似的跟来主殿,挤到皇帝身边,争相想看真正的小公主。
奶声奶气的六皇子,好奇地问道:“父皇,这个小皇妹也长小香肠了吗?”
皇帝顿时来了气,瞪着几个儿子直皱眉头:“一边儿去!你们才长那糟心玩意儿!”
“……”
六岁的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相互交流了下悲伤的眼神,如果可以选择,他们也想生下来就不长小香肠的。
余下四个皇子,茫然地眨巴着眼,无辜极了:“父皇,让孩儿看看公主小妹妹吧。”
父皇这么嫌弃他们,一定是因为他们太丑了,公主小妹妹一定比小仙女还漂亮!
皇帝看几个皇子又扒拉过来,忙小心翼翼地把小甜宝护在怀里,生怕被他们挤着碰着:“站好,都给朕站在两步之外看!不许吓着小甜宝!”
几个皇子听话地一字排开,齐齐伸长脖子往襁褓里看。
六皇子和七皇子个矮,俩人踮着脚尖也只勉强看到半张小脸蛋。
五皇子口直心快:“她怎么还没有刚才长把把的小公主好看?”
刚才那位九皇子,小脸肉乎乎红扑扑,光滑饱满,生得十分讨喜。而小公主略有些皱巴,头发黏糊在脑袋上,小脸红得像猴屁股。
皇帝弹了五皇子一个爆栗:“放屁!你瞧瞧她粉雕玉琢的小模样……唔,她过两日就粉雕玉琢了!你看她头发多浓密!还有这小鼻子,又挺又翘,哎哟!还有这樱桃小嘴,朕看小甜宝生来就是个美人胚子!”
越看越好看,不比小九那个臭小子好看多了?
提起小九,皇帝眼里闪过一抹阴翳。
他扭头朝偏殿看去,因为担心吓到怀里的小甜宝,他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道:“才人赵氏欺君罔上,即刻打入冷宫!”
皇后和一众妃嫔闻言直叹气:“她失心疯了不成?明明生了个皇子,怎可冒充小公主?”
淑贵妃眼底闪过一抹焦虑,很快掩了去:“皇上,赵才人虽然罪不可恕,可九皇子却是无辜的。”
皇后点点头:“皇上,小九断不能跟着赵才人进冷宫。”
皇帝心不在焉地“嗯”了下。
众妃嫔没人想将九皇子争过来抚养,赵才人犯了事,谁养育九皇子,还不被皇帝一并厌恶?
她们倒是眼馋小公主。
这个情景正合淑贵妃的心意,她抚着心口慈柔地开了口:“皇上,九皇子和小公主同日出生,显然是和小公主有缘。不如就将九皇子交给臣妾抚养吧,日后也能跟小公主作个伴。”
给小公主作伴这种话,皇帝爱听。
他随即笑盈盈地应允了:“不愧是替朕生下小公主的爱妃,温柔解意,贤良淑德!那就依着爱妃的意思办吧。”
皇后也笑着点点头:“妹妹的提议极好,如此也是为皇上和本宫分了忧。不过明月宫的乳娘可够?”
淑贵妃招招手,一个面容端正胸怀大器的年轻乳娘走过来,朝帝后行了跪礼。
皇帝眉头一拧:“一个怎么够?皇后再安排三四个乳娘过来,不,再安排六个!”
皇后哭笑不得:“小公主哪里吃得了那么多?”
“她们万一有人病了怎么办?小甜宝若是挑嘴,不肯吃她的呢?”皇帝振振有词。
想到还有一个九皇子要哺育,皇后也没再跟皇帝争执下去,回头就将这份差事交代了下去……
“哎哟,快看看,小甜宝朝朕笑了!”
“皇上,让臣妾抱抱吧,沾沾小公主的福气……”
“小公主笑起来真好看!”
主殿里欢声笑语,偏殿里冷冷清清。
不省人事的赵才人直接被几个老嬷嬷拖出明月宫,往偏远的冷宫去了。
四皇子趁着人多口杂,偷偷摸了摸小公主的小手,软乎乎的,真嫩!像刚剥壳的鸡蛋。
五皇子见状,也大胆地摸了一把小公主的脸蛋,软软弹弹,触感真好!
六皇子有样学样,笨拙地朝小公主的脸蛋伸出手。
“啪!”
皇帝见了,一巴掌拍开那只鬼鬼祟祟的小胖手:“混小子走开!甜宝的小脸怎么能乱摸!”
素来温柔的皇后也严厉批评道:“不能摸小娃娃的脸,会流口水。”
德妃趁机白了丽妃一眼,丽妃是六皇子的生母:“妹妹也不看好小六!”
丽妃心里发堵,回了一句嘴:“皇上,臣妾方才看到是五皇子先摸小公主的。”
五皇子是德妃生的。
“是四哥……”最先摸小公主的四皇子,忙捂住五皇子的小嘴,往后缩了缩。
小甜宝被吵醒,用力睁开眼睛,看到一群花花绿绿的身影。
嘈杂的声音里,没有她最熟悉的那一个,一股莫名的不安浮上心头,小甜宝张嘴就“哇”地哭出了声。
这是哪里?
她是花朵孤儿院的一名孤儿,今年八岁。看到小伙伴失足落水,她找了根棍子救人,结果被小伙伴拽进了水里。
她憋得难受极了,心口像爆米花一样想炸开。
她好像死了,然后睡了一个很久很久的觉。
梦里有个温柔的声音一直在跟她说话,那个声音说,等她出生了要给她穿漂亮衣服,为她做好吃的甜糕,带她去御花园荡秋千。
她说她是她的母妃。
母妃就是妈妈?
一定是老天爷听到她每年都许的愿望,赐给她一个母妃,但是忘了让她喝孟婆汤。
她终于也是一个有妈的孩子了!
可母妃人呢?这里没有她的气息!
小甜宝哭得伤心极了。
她肚子也好饿,她想吃母妃做的甜糕!
皇帝心疼地皱起俊脸,挥手撵走碍眼的妃嫔和皇子:“都给朕闭嘴!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小甜宝都被你们吓着了!”
小公主哭了关她们什么事?
“应该是饿了吧?”德妃委屈巴拉地嘀咕了一句,看皇帝脸色不好,讪讪地拉着五皇子走了。
其他妃嫔见状,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明月宫。
小公主哭得伤心,帝后二人听得焦心:“怎么哭得如此厉害?乳娘呢?”
淑贵妃预备的乳娘忙上前抱走了小公主,进内室哺乳。
小甜宝嗅到一股奶腥味,咕噜噜的肚子更饿了,可她却紧紧抿着嘴巴不肯吃。
气息不对,她想要那个温柔似水的母妃!
片刻之后,乳娘苦着脸走出来:“皇上,小公主不吃奴婢的奶……”
帝后二人焦虑地对视一眼,急得团团转:“其他乳娘呢?”
一个时辰后。
明月宫里聚了三十多个乳娘,全部喂奶失败。
小公主的喉咙,都哭哑了。

第3章 生母变乳娘
“太医说小公主没生病,定是饿着了。这可怎么办?”皇帝眼眶红红的,背过身去悄悄擦了擦眼角。
小公主哭了一个时辰,他不知道偷偷擦了多少回眼泪。
愁眉苦脸的皇后也是一筹莫展,因为心疼小公主,她的眼睛也早就哭肿了。
淑贵妃被人搀扶着走出来,看到这情形,犹豫了半晌。
终于,她眼一闭心一横,咬牙道:“皇上,不如让赵才人来试试。她刚生过娃,此前臣妾又总邀她吃茶聊天,小公主兴许会接受她。”
皇帝一个眼刀射过去,恨铁不成钢道:“你也刚生!就你金贵没乳水!”
淑贵妃噎了噎,皇上竟然为了一个小女娃如此糟践她,她简直憋屈得想吐血!
权贵之家,哪个女子会亲自给孩子哺乳的?
况且她方才已经忍辱负重地试过了,小公主压根不张嘴好吗?
为了不被帝后二人怀疑,她只能借口说自己没乳水……
刚被打进冷宫一个时辰的赵才人,很快被推搡回明月宫。
深秋十月,冷风习习,已经有割脸的势头。
赵才人身着单薄的中衣,脸色苍白,走一步抖三抖。
皇宫里的人向来捧高踩低,孙嬷嬷和两个宫女被她拖累一起进了冷宫,除了知秋护着她,其余两人都给尽了她白眼和恶语。
她忍着受着,和知秋反复回想今日生产的过程。
生下小公主后,她只来得及看上两眼,孩子就被稳婆带去清理了,也就那小半盏茶的工夫离开过她们的视线。小公主定是那时候被淑妃换走的,再没有第二个可能!
可她没有证据,断然“诬陷”淑贵妃,有可能祸及小公主,父母兄妹也会受牵连。
赵才人步子虚浮,进殿就给帝后行跪礼。
皇帝厌恶地睨了她一眼,强忍着反感将小公主交给了这个“心术不正”的女人。
赵才人激动地抱住小公主,直掉眼泪:“公主嗓子怎么都哑了,不哭啊。”
小甜宝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的不安瞬间得到抚慰,说不哭就不哭了。
皇帝惊喜地看向皇后,激动得又掉了一把泪:“小甜宝不哭了!快,你快喂喂小甜宝,她要饿坏了。”
赵才人顾不上身子不适,颤颤巍巍地抱着小公主进了内室。
抽抽嗒嗒的小甜宝,好奇地盯着母妃胸前的山峰,羞羞地不好意思张嘴。
可母妃的好香呀!
别人的都带一股腥味,她不喜欢。
赵才人急得直掉眼泪,温柔哄道:“小甜宝怎么不吃呢?是不是饿过头了?”
“怎么办?小公主不吃的话,才人一定又要被赶去冷宫了。”扶着赵才人的知秋,焦虑地要哭了。
小甜宝一听这话,小身子诚实地凑过去,张嘴就咕咚咕咚吃起来。
真香!
饥肠辘辘的小肚子迅速得到满足。
“吃了,吃了!小公主吃了!”知秋比谁都开心,不顾礼数地嚷出了声。
帝后二人听后,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皇后擦干眼泪,跟皇帝商量道:“日后让赵才人喂小公主吧。如此,赵才人就不适合住在冷宫里了。”
皇帝狂点头,小鸡啄米似的:“那是自然!让她住回偏殿,多给她吃些好的,如此也能让朕的宝贝疙瘩吃饱吃好!”
皇后也是这样意思,她方才也看到偏殿如何简陋了,连个挡风帘子都没有,屋子里也阴冷阴冷的。
一盏茶后,皇后安排人往偏殿里送了一堆又一堆的好东西。
淑贵妃看得眼热,恨不得绞烂手里的帕子。
她假借体力不支,回了内殿歇息。
甫一躺上床榻,她便恨恨地咬牙切齿道:“本宫才是小公主的母妃!真是便宜了赵氏那个贱蹄子!”
“娘娘,这也没法子,谁叫小公主只认生母……只认她的乳水呢?”燕春一时说漏嘴,忙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淑贵妃斜她一眼,冷哼:“等日后不用吃奶了,叫她滚回冷宫去!小九呢?快把小九抱过来叫本宫好生瞧瞧!”
她辛辛苦苦生下九皇子,还没来得及瞧上一眼就拿去偷换成了小公主。
燕春很快将九皇子抱来,淑贵妃小心翼翼接进怀里,激动得鼻子发酸:“本宫的小九就是好看,不比小甜宝漂亮多了?”
燕春笑呵呵地直点头,但还是出声提醒道:“娘娘辛辛苦苦生下的小公主,也很漂亮呢,九皇子是赵才人生的。”
淑贵妃委屈地撇撇嘴,没再说话。
她的手指无意中碰到小九的嘴巴,奶娃娃立马做出吮吸的动作。
燕春一愣:“九皇子怕是也饿了。”
淑贵妃闻言,不假思索地解开衣服要亲自哺乳,哪知九皇子皱着小脸撇开头,张嘴就嚎啕大哭。
和方才小甜宝的哭声一对比,九皇子的洪亮多了。
淑贵妃手足无措地抱着他就往外走:“快叫那些乳娘来喂小九!”
然而九皇子像是被小公主感染了一般,三十多个乳娘,愣是没有一个合他胃口的,不是撇头不张嘴,就是扯着嗓子哭啼。
皇帝听得心烦,拧着眉头往里面瞪了一眼:“臭小子一点都不乖!矫情个什么劲?爱吃不吃,饿饿就不会挑了!”
内殿里的淑贵妃,心塞极了。
小九还是个小奶娃!
他饿得可比小公主久啊,哪里矫情了?
那头的小公主奶足饭饱后,舒舒服服地又贴在赵才人怀里睡着了。
燕春抱着一直哭泣的九皇子,小心翼翼地问皇后:“皇后娘娘,要不让才人试着喂喂九皇子吧?”
“那就试试吧,她毕竟是小九的生母。”
皇后是生过娃的人,知道心绪好了奶水才会富足。赵才人刚生下九皇子没多久,定会挂念孩子,让她跟小九多亲近亲近,她心情一好,小公主自然不会再挨饿。
躲在内殿偷听的淑贵妃,心如刀绞。
赵才人依依不舍地把小公主交给燕春,接过九皇子,还没来得及哄,九皇子就吧唧一口自己吃上了。
之前在偏殿时,她的初乳喂给了这个孩子,心绪一时万分复杂。
还没吃够就没奶了,九皇子不满地呜呜了几声,哭着哭着也睡着了。
淑贵妃五味杂陈,跟着偷偷抹眼泪。
燕春只好小声劝慰:“定是因为九皇子生下来就抱去了赵才人身边,所以九皇子眼下只认她。日后养在娘娘膝下,九皇子定然还是和娘娘亲。”

第4章 淑贵妃:瞧瞧,小公主喜欢本宫呢
夜色渐浓,月白色的柔光铺洒在大地上,像下了一层寒霜。
“知秋,我头有些晕。”
知秋看赵才人脸色泛红,便摸了下她的额头:“哎呀!发热了。定是往返冷宫的途中受了风,奴婢去求淑贵妃给您找太医!”
赵才人一把扯住她,咬了咬下唇:“我得给小甜宝哺乳,找来太医,我也不能吃药。还是多喝点热水,再加床被子捂身汗吧。”
知秋鼻子发酸,刚想说她们没有多余的被子可加,扭头发现皇后让人送来的东西里便有两床新被子,还有一篮银炭。
她燃了几块银炭,阴冷的屋子里很快暖起来,又给赵才人加了床新被子。
见皇后还让人送来燕窝、人参等温补之品,她又去熬了一盅燕窝羹。
赵才人昏昏沉沉的,身子一会发冷,一会又发热。
知秋一个人忙前忙后地照顾着:“小公主是个贴心小棉袄,定是舍不得才人受苦,才会把才人从冷宫哭回来。才人一定得赶快好起来。”
想到女儿,没胃口的赵才人强逼着自己,把剩下的半碗燕窝羹灌进了肚子。
月上三杆,主殿的宫女鹭夏敲开偏殿的门:“小公主饿了,才人快起来吧。贵妃娘娘说了,才人日后就在主殿搭个床铺睡下,免得来来回回跑。”
知秋不服气地顶嘴道:“才人也是个主子,怎么可以……”
赵才人拉住知秋的袖子,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她虚弱地冲鹭夏笑笑:“好,我听贵妃姐姐的安排。”
知秋气鼓鼓地把赵才人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住,鹭夏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还没入冬呢,裹这么多作甚?真矫情。”
知秋气不过:“才人也是今日才生的孩子,本该安生坐月子的,却被折腾地染了风寒,多穿几件又怎么了?”
鹭夏的脸色微微一变,催着她们回到主殿。
淑贵妃不悦地睨了赵才人一眼:“磨磨蹭蹭,孩子们都哭了好一会儿了。本宫体谅你也是刚做母亲的人,定会心心念念自己的孩子。日后没有外人在,你便先喂你的九皇子吧,等他吃饱了再喂小公主。”
赵才人:“……”
她根本不够哺育两个孩子,如此一来,小甜宝不是会经常吃不饱?
淑贵妃见她不吭声,冷嗤:“怎么?不满意?”
怯懦惯了的赵才人,鼓起勇气摇摇头:“还是先喂小公主吧,小公主总归比小皇子娇贵些的。”
淑贵妃心里怒气翻滚,很快涨红了脸。
她这是话里有话,挖苦人呢?
呵!
公主再金贵,能继承皇位不成?
淑贵妃冷哼一声:“你这是给脸不要脸?让你先喂九皇子,你照做就是,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眼见赵才人当真要去抱九皇子,鹭夏忙上前和淑贵妃说了几句悄悄话。
淑贵妃瞪她一眼:“怎么不早说?”
鹭夏的嘴巴一张一合,没敢辩驳,她方才不是没插得进嘴吗?
淑贵妃见赵才人已经抱走九皇子,急忙让燕春又把孩子夺了回来,可不能让赵才人把病气喂给她的小九。
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本宫觉着你方才说得也对,小公主是咱们南乔国的国宝,不能饿着她,你还是先喂小公主吧。”
赵才人瞥了鹭夏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压着心底的欢喜将女儿抱进怀里。
饿得直哭的小甜宝,一到赵才人怀里就不哭了。
母妃身上的气味就是好闻!
她迫不及待地吮吸起来,一口等不到一口,吞咽的声音无比餍足。
她方才和小九一起哭时可是听到了,淑贵妃说以后要让小九吃饱了再让她吃剩的。
呜呜呜,饿肚子的感觉好难受!
上辈子就没有哪天吃饱过,所以她这辈子原是准备把上辈子的份儿一块吃回来哒!
小公主圆咕隆咚的小脑袋,随着吮吸的动作一点一点的,双眼享受地闭着,眉型弯弯像月牙,小脸因为用力吸食涨得泛红。
人畜无害的美好画面,不知不觉就能将人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勾出来。
赵才人看得心都化了,柔声呢喃:“乖甜宝慢些喝,别呛着,今晚没人跟你抢呢。”
赵才人从小帮着阿娘带弟弟妹妹,阿娘说过,奶娃娃生下来后的六个月没那么容易生病,母亲的乳水最为营养,小风寒压根不会影响其质量。
小甜宝听了这话,吧唧吧唧放慢了速度。
赵才人惊奇地抬起头,想和人分享她的小甜宝有多聪明。
结果一扭头就撞到淑贵妃警惕的视线,她忙收起刚刚上扬的嘴角,将这份想分享的心思压进心底。
她低头盯着那张粉嫩的小脸,在心里偷偷地笑。
她的小甜宝,真的很可爱、很聪明、很漂亮!
淑贵妃一直观察着赵才人的一举一动,总觉得赵才人似乎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不过没关系,她如今贵为淑贵妃,只待赵才人失去利用价值,她会想法子将赵才人重新赶去冷宫。
进了冷宫的人,命如草芥,到时候……呵呵。
小公主吃了一盏茶工夫的奶,九皇子便哭了一盏茶之久。
奶娘们都没法子让九皇子进食。
淑贵妃见小公主吃得直打饱嗝,却并没有什么不适,思忖了片刻:“让她喂小九。”
小甜宝挥舞着小短胳膊,不想离开母妃的怀抱。
奈何燕春不留情面地直接将她抱走,赵才人怀里又被塞了九皇子。
淑贵妃今日还没抱过小公主,眼看自己儿子有奶便是娘,她郁闷地朝燕春招招手:“让本宫抱抱小公主。”
小甜宝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冲淑贵妃拳打脚踢。
奈何小娃娃的四肢不听使唤,看在众人眼里便是手舞足蹈地想和淑贵妃亲近。
暖融融的小手手碰碰淑贵妃的脸,像挠痒痒,挠化了淑贵妃的那抹疏离。
她咧嘴笑起来,冲身旁的宫女道:“瞧瞧,小公主喜欢本宫呢。”
赵才人闻言有些心塞,悄悄瞄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心脏跟针扎似的痛了下。
小甜宝用力瞪淑贵妃:“咿呀……咿呀……”
你个大坏蛋,把我从母妃身边抢走!
淑贵妃看到的却是小公主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在冲她说话:“快看,她在跟本宫说话!”
“咿咿……呀呀……”小九真可怜,摊上你这么一个坏心肠的母妃!
淑贵妃笑眯眯的:“噢噢噢,你说本宫的口脂好看?你也好看!”不过跟本宫的小九比,还是差了一截。
“咿咿呀……呀呀……”你是丑八怪!我母妃最好看!
淑贵妃笑得更开怀了,继续逗娃:“噢?噢!本宫的金簪也好看?那是自然,这可是皇上今日刚赏赐的。”
算了,我明天一定跟父皇告你的状!
小甜宝上下眼皮打打架,眨眼间就酣睡过去。
还没聊尽兴的淑贵妃:“……”

第5章 亲母妃VS假母妃
翌日,艳阳当空照。
皇帝笑眯眯地前往明月宫,身后随了一长溜太监宫女,手里捧着大小不一的匣盒。
半道偶遇皇后。
皇后疑惑地望了下天,时辰尚早:“皇上又没有好好上朝?”
皇帝心虚地别开眼,没什么底气:“上了。”
皇后忧心忡忡地看向张福锦,张福锦陪着笑,瞄了皇帝一眼:“娘娘,皇上确实上早朝了。”
不过没干正事,一直明目张胆地帮小公主收礼来着,还公然叫他在朝堂上唱和各位大人的贺礼,让翰林院学士记了个详细的礼单。
那些贺礼稍微敷衍的大人,脸色那叫一个难堪……
皇后及笄后便和皇帝成了亲,从潜邸到皇宫,只有她会真心为皇帝着想。
她长叹一声:“皇上如此任性妄为,也不怕被南乔子民骂?”
皇帝没脸没皮地哼道:“他们骂得还少吗?反正朕是个痴迷木工的昏君,不怕骂。”
“……”
皇后不懂朝政,可她知道皇帝登基这七年,群臣很是怨声载道,因为有先帝做对比。
先帝勤政,日未出就上朝,月上中天还在批奏折。
可眼下这位,经常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奏折难得亲自批阅,一得空就钻进木匠房里瞎忙活。
皇帝偷偷瞥了皇后一眼,见她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郁闷地嘟囔道:“先帝勤快得很,也没能把南乔振兴起来,还把自己累崩了。朕就这大点能耐,只要南乔不在朕手里亡了就行。”
“皇上!”皇后很是无语。
皇帝却是打开了话匣子,忍不住开始吐苦水:“方才还有爱卿指桑骂槐,说朕昏庸。朕也没有不承认啊,朕就是个昏君!朕当初也没想当皇帝,还不是他们硬把朕推上位的,如今倒是怪朕当不好这个皇帝了。”
他的委屈,谁懂?
他的理想是做个鬼斧神工的木匠,当初在潜邸一心钻研木工,甚至还为此开了个家具店!
四个皇兄为了争皇位,一个暴“病”身亡,一个坠崖摔得粉身碎骨,一个又聋又哑只会阿巴阿巴,一个瘫痪在床形同痴呆。
当时他正闭门制作四轮车,再出门就变了天。
后来那辆四轮车,恰好被他送给瘫痪的四王爷使用。
“都快而立之年了,皇上不可再说这种稚气的话。”皇后很无奈。
“哼!南乔以前疆土多大!真不懂这个位子有什么好眼馋的,一代一代的争,不是引外敌帮忙抢,就是内部搞分裂,如今不过是弹丸之地。”
“兰心,朕也就和你说说,你可别外传:这些年,隔壁大祈越来越壮大,周边小国臣服了不少,咱们南乔迟早也会亡的。”
正在神游的皇后,打了个激灵,她不可置信地瞪了皇帝一眼,又下意识地往周边瞧了瞧。
太监宫女们,都很识趣地眼观鼻鼻观心着。
这么多人听到了,还不外传?
皇后气得肝疼:“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可说如此丧气之语?”
都不怕列祖列宗夜里来找他做思想吗?
他们若是听了这话,定会气得掀棺材板!
皇帝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早亡晚亡,都得亡。”
皇后气得闭眼扶额,抚着心口苦口婆心道:“皇上万万不可再如此玩物丧志,真有那一天,小公主怎么办?”
原本瘫躺在龙辇上的皇帝,虎躯一震!
他端端正正坐直身子,双目倏地闪闪发亮:“兰心说得是!朕日后一定要把南乔国打理好!得让小甜宝无忧无虑过完这一生。”
至于会不会在他儿子手上亡了国,那他就管不着了。
皇后简直喜不自禁!
这七年,她嘴皮都劝出茧子了,压根没指望皇帝能醒悟,方才不过随口一劝,竟然灵了……
以往门可罗雀的明月宫,眼下热闹非凡。
“姐姐真会生,头胎四皇子,这胎小公主,儿女双全了。”吴昭仪羡慕地望着摇床里的小甜宝,又瞅瞅自己怀里刚满一岁的八皇子,不停叹气。
“还是贵妃姐姐肚子争气!咱们羡慕不来!”
“才过了一夜,小公主更漂亮了呢。”
一群妃嫔早早地来到明月宫,都带着金银珠宝,不要钱似的往明月宫里送。
赵才人壮着胆子出声提醒:“众位姐姐妹妹,不若去外面聊吧,小公主在睡觉。”
没人搭理她,离得近的柳昭容,闻言白了她一眼。
“小公主睡得可真香,贵妃姐姐,我能抱抱小公主吗?我想沾沾小公主的福气!”
说话的是个四品美人,淑贵妃瞧不上眼,没有搭理。
不过她开了头,其他妃嫔都忍不住想抱抱小公主。待会儿等皇上一来,她们可就没机会抱了。
“让我抱吧,你们没生过孩子的哪里会抱。”贤妃微抬下巴,不屑地睨了她们一眼。
她贵为大皇子生母,自然比她们尊贵。
淑贵妃笑道:“小公主能被贤妃……妹妹抱,是她的福分。”
贤妃原本位阶比她高,叫惯了姐姐的她,险些没改口。
小甜宝原本睡得正香,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她直皱小眉头。
忽然间,她的小身子一空,然后便有乱七八糟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往她鼻子里钻,熏得她打了个喷嚏。
赵才人听到后,忙小声念叨:“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她小时候一打喷嚏,她娘亲就这么念叨,说是可禳解,祷平安。
贤妃亲昵地抱起小公主,用脸贴她小脸蛋蹭蹭:“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淑贵妃日后的福气享不完哦。”
“姐姐,让我也抱抱。”德妃心痒难耐,挤到贤妃身边将孩子接了过去。
她轻轻摸了下小甜宝的小手手,光滑柔嫩,心都跟着软了软。
赵才人眼见别的妃嫔要轮流抱小甜宝,又鼓起勇气道:“小公主在睡觉,如此会弄醒她的。”
淑贵妃不悦地瞪过去一眼。
难得被这些妃嫔如此巴结,她捣什么乱?
小甜宝终究是被折腾醒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没有看到母妃的身影,她小嘴一瘪,响亮亮地大哭起来。
有宫女看凤辇伴着龙辇来了,忙进门传话。
可是不管妃嫔们怎么抱哄小公主,她都哭声不减,眼看龙辇来了,个个急得手足无措。
皇帝怒气冲冲地进了门:“谁把朕的小甜宝弄哭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德妃,小公主到了她手里才哭的。
德妃:“……”
她不愿意揽这个锅,赶忙把小公主塞到淑贵妃怀里,讪讪道:“小公主许是饿了。”
美人榻上坐月子的淑贵妃,得意地抬起下巴。
她的小公主,只有到了她怀里才会乖巧,昨晚还咿咿呀呀和她说话来着。

第6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呜哇……呜哇……”
淑贵妃刚想得瑟地炫耀一番,小公主忽然哭得更厉害了。
小甜宝扯着嗓子,用尽吃奶的力气,哭得小脸通红。
皇帝心疼坏了,总感觉小甜宝下一秒要哭得喘不上来气,几乎是把宝贝疙瘩抢过来的。
诡异的是,小奶娃到了皇帝怀里,立马不哭了。
德妃戏谑的眼神往淑贵妃脸上扫了扫。
淑贵妃不禁尬笑道:“看来是小公主想皇上了呢。”
小甜宝挥动小手,想指着淑贵妃告状,奈何婴儿的四肢不听使唤:“呀呀……咿咿。”
父皇,我不想和淑贵妃住一起,昨晚一直没吃饱哩,她后半夜一直让母妃使劲喂小九,轮到我就只剩几口了。
皇帝眼里闪过喜色:“小甜宝在跟朕说话?”
淑贵妃来了劲儿,趾高气扬地下了地:“是啊,皇上。皇上不知道小公主有多可人疼,她昨晚也这样和臣妾说话的。”
她刚挨近,小甜宝立马不咿呀了,扯起嗓子就开始嚎。
“……”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淑贵妃。
皇帝甚至很直白道:“爱妃往后退两步。”
淑贵妃难堪地往后退了退。
小甜宝的哭声立马停住。
皇帝疑惑地觑了淑贵妃一眼,他的小甜宝,似乎不喜欢淑贵妃?
方才被甩锅的德妃,阴阳怪气道:“小公主似乎不亲贵妃姐姐呢。”
淑贵妃斜她一眼,不服气地又朝皇帝走近:“小公主昨晚还和臣妾嗯嗯呀呀地聊了很久,可爱极……”
“呜哇……”小甜宝又哭了,刚恢复正常的小脸又开始泛红。
皇帝眼里的狐疑,已经变成戒备。
他护着怀里的小甜宝,疏离地朝淑贵妃努努下巴:“爱妃退后。”
淑贵妃窘得僵了好半晌,终究还是白着脸退后两步。
她离得远些后,小甜宝的哭声再次戛然而止。
就很神奇!
皇后也瞧出点不对劲,为了缓解尴尬,她柔缓地看了一圈:“本宫昨晚梦到小甜宝了,一睁眼就巴不得赶紧看到她。不过,本宫念着这么小的娃娃需要靠睡觉来长身体,便等了又等,想着这个时辰她兴许要醒了,这才过来探视。”
都是混后宫的女子,谁听不懂皇后的言外之意。
怪她们大清早过来,吵到小公主了呗!
贤妃装傻,只当没听懂皇后的意思:“皇后娘娘素来心思细腻,小公主有这样一位母后,真是天大的福气。”
“皇后母仪天下,自然不是尔等凡夫俗女可比的。”一道冷幽幽的声音,从外殿传来。
三皇子的生母——董妃,来了。
她是唯一一个昨日没来凑热闹的后妃。
德妃素来看不惯她的趾高气扬,抛了个白眼过去:“皇上听听,董妹妹总将自己当作唯一的人间清醒呢。”
董妃白她一眼,冷笑:“狗掀门帘子。”
小甜宝张大黑葡萄似的眼睛,朝董妃看过去。
这人说话好飒!
德妃一脸错愕:什么意思?这董妃惯爱说些指桑骂槐的话!
经过德妃身边时,董妃见德妃一头雾水的样儿,好心地说了下半句:“全凭一张嘴。”
德妃的怒火直冲面门,她委屈极了:“皇上!董妹妹骂臣妾是狗!”
皇帝不耐烦地睨她一眼:“朕怎么没听到?”
德妃气得泪光点点,终究不敢放肆。皇帝偏袒董妃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下去只怕难以收场。
董妃若无其事地走到皇帝身边,敷衍地福了个礼:“皇上,臣妾来看看小公主。”
“爱妃要不要抱抱?”皇帝热情地把小甜宝递过去。
董妃斜了淑贵妃一眼,后撤一步:“不用了。臣妾和淑贵妃有过节,小公主若是在臣妾怀里哭了,她定会冤枉臣妾掐了小公主。”
淑贵妃心里骂咧咧,表面笑眯眯:“妹妹真是会开玩笑,呵呵。”
小甜宝眼睛一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咦啊……呀呀……”
你好漂亮!气息和母妃很像!
我母妃是赵才人!你快帮我添把火加把柴,我不要和淑贵妃住一起!
软糯糯的婴语,悠悠然拨动了董妃的心弦。
她忍不住朝襁褓里瞅了瞅,嘴里说着不抱,却还是顺手将孩子接进怀里。
淑贵妃看得怒气丛生,小公主怎么不哭?!
哪知,董妃怀里还没抱热,扭头就把小甜宝塞进了淑贵妃怀里。
淑贵妃一脸懵逼,还没来得及反应,小甜宝就在她怀里嚎啕起来,没眼泪。
董妃挑了下眉头,趁着众人还没回神,又把小甜宝抱走了:“皇上,小孩子最是灵性。小公主一挨近淑贵妃就哭,这里怕是不适合养小公主啊。”
小甜宝眨巴几下大眼,挥动小手手想去捧董妃那张冷艳绝伦的脸:嗯嗯!漂亮姨姨你好聪明!
软乎小手从董妃脸上拂过,冷艳美人脸上的寒霜都被拂化了,不禁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
“你……皇上!为了生小公主,臣妾险些把命都丢了!董妹妹肆意污蔑臣妾,皇上不管吗?”淑贵妃捏着帕子,惺惺作态地开始拭泪。
皇帝最头疼女人吵架,拉下脸严肃地批评董妃:“爱妃放肆!”
董妃冷笑,把小甜宝往皇后怀里一塞。
小甜宝纯澈的眼神,不经意撞进皇后那双温柔似春水的眼眸里。
她上辈子做了八年的孤儿,最会察言观色,也能很敏感地察觉到一个人对自己是善是恶。
皇后的眼睛很透彻,像清澈见底的湖水,从湖面到湖底都涌动着缱绻温柔。
董妃努努嘴:“皇上自己看看。我们抱都不哭,唯独靠近淑贵妃就哭,呵!”
帝后二人交流了下眼神,显然觉得董妃说得在理。
淑贵妃眼眶一红,委屈地落了泪。
燕春见状,忍不住帮自家娘娘驳道:“方才贤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抱,也哭了。”
正看戏上瘾的德妃,没想到祸水忽然被引到自己身上,不悦地瞪了燕春一眼。碍于淑贵妃眼下正得宠,她没发作,否则定要叫人去打燕春两耳刮。
小甜宝为了驳斥这句话,立马朝德妃伸出手去:“咦啊……啊……”
要抱抱!
德妃欢喜地眼睛都亮了,忙走到皇后身边自证清白:“皇上快看,小公主想要臣妾抱哩!”
皇上若有所思。
德妃趁机抱起小甜宝,小甜宝非但没哭,还笑弯了嘴角。
贤妃不甘落后,也抱了下小甜宝自证清白。
淑贵妃难堪极了,再次想靠近。
余光瞥到她的举动后,前一刻还笑呵呵的小甜宝,立马瘪下嘴去。
皇帝警惕地皱起眉,看向淑贵妃:“爱妃?”
淑贵妃委屈得鼻子发酸,不敢再上前。
皇帝当机立断道:“将小甜宝的东西收拾一下,朕带她回凌霄殿亲自抚养。”

第7章 淑贵妃憋屈死了
淑贵妃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她筹谋了那么久得来的女儿,可不能就此丢了!
“皇上!”淑贵妃急忙跪地,梨花泪簌簌落下,“母女连心,皇上把小公主带走,便是把臣妾的心给挖了啊!”
皇帝翻了个白眼:“怎么,爱妃舍得看小甜宝一直哭?朕听闻她昨儿夜里还哭了半宿,朕看这明月宫确实跟她八字不合。”
淑贵妃嘴角往下一拉,呜呜呜地抽泣起来。
“淑贵妃哭丧个脸,是嫌皇上抚养不好吗?”董妃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对淑贵妃的不喜欢。
淑贵妃垂着眼没抬头,不然被皇帝看到她眼里的愤恨,多年经营的贤淑形象便毁于一旦了。
她哽咽着:“臣妾只是舍不得小公主,董妹妹还是注意些说话,让人误会是挑拨离间就不好了。”
董妃傲慢地抬着下巴,就差把“我就是挑拨离间”写在脑门上了。
皇后头疼,一边张罗着让人收拾小公主的东西,一边亲自将淑贵妃扶起:“小甜宝这么哭下去,大家伙瞧着都心疼,你也坐不好月子不是?皇上把小甜宝带去凌霄殿亲自抚养,这是你莫大的福分,也是体谅你辛苦。”
皇后扭头看了看,发现被遗忘在人群外的九皇子,笑道:“小四才五岁,你又心善留下了小九,哪有那么多精力照顾小甜宝呢?”
皇帝为了配合皇后,敷衍道:“嗯,朕也是这个意思。”
他说着,将小甜宝裹得密不透风地抱出了明月宫。
跟在后面的董妃,冲角落里不知所措的赵才人抬抬下巴:“小公主的乳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跟去凌霄殿伺候!”
赵才人怯怯地看了淑贵妃一眼,淑贵妃微微摇头。
她走了,小九怎么办?
董妃面色一冷:“怎么?赵才人想等着皇上皇后亲自来请?”
赵才人心下一横,努力忽视淑贵妃警告意味十足的目光,慌慌张张跟上了龙辇。
院子里的太监宫女们,纷纷将手里的盒匣送进明月宫,转头也跟着皇帝去了。
明月宫里的妃嫔,很快散去。
淑贵妃恨恨地目送着她们的背影,随手抓起个东西就要摔,被燕春阻了:“娘娘!这柄玉如意是皇上刚刚送来的!”
淑贵妃缓缓看去,翠绿剔透的玉如意,成色极佳,触之光滑温暖,委实是挠痒痒的必备神器。
“无论如何,小公主是娘娘生的,养在皇上跟前是小公主莫大的福分。皇上越喜爱小公主,便会越感念娘娘生了她。”燕春小心翼翼地从淑贵妃手里抽出玉如意,生怕她真的摔了。
鹭夏打开盒匣查看,很快便献宝似的呈来一串上好的南珠:“娘娘!这串南珠最衬娘娘温婉的气质了……”
“咳咳。”去而复返的张福锦,清咳两声。
淑贵妃脸上发烧,尴尬地将南珠藏进袖子:“皇上可是有话要与本宫说?”
张福锦拿着拂尘指向那堆盒匣子:“皇上让奴才过来,把大家伙送给小公主的礼物都送去须梦宫保管呢,待小公主大了再交给她亲自处理。”
是董妃提醒的,不然皇上没想起来这茬。
“……”淑贵妃额角的青筋鼓起。
脾气再好,也忍不了啊!
感情她“生”了个小公主,除了涨个虚头八脑的位阶,贺礼全都归一个小丫头片子?
张福锦笑眯眯的,余光关注着淑贵妃袖子里的南珠,见她没有拿出来的打算,便话家常似的闲聊起来:“娘娘生下小公主,日后福泽滔天哟。娘娘不知道皇上有多宠小公主,今日朝堂上跟众位大人收礼,特地叫来翰林院的学士记录礼单呢。”
淑贵妃身子一抖,趁着张福锦不注意,将手里的南珠放回盒匣。
“听说娘娘们来明月宫送礼前,也都特意去皇后娘娘那里报备了一声,皇后也在铭记娘娘们对小公主的心意呢。”
淑贵妃踉跄一步,忙朝燕春使眼色。
她们送来的那些东西,她已经挑挑拣拣了一遍,有大半都放进了自己的妆奁中……
凌霄殿里,温暖如春。
小甜宝脱开襁褓,露出白嫩的手臂。
明明肉乎乎的快出藕节了,皇帝却心疼道:“瞧小甜宝都瘦成什么样了,你日后只管喂好她。”
赵才人唯唯诺诺地点了头。
龙床上早已换了新的褥子,小甜宝自在地舒展着四肢,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东张西望。
原来这就是皇帝住的地方吖!
房梁真高!
殿里的金柱子又粗又亮,上面雕着盘龙,龙眼上镶着透亮的宝石,栩栩如生!
“嘿嘿,小甜宝喜欢这里呢。”皇帝高兴地直搓手。
方才抱了一路娃,他的手指尖有点凉。
不搓热了,他可不敢碰小甜宝。
她的皮肤和嫩豆腐一样,他不舍得冰她。
这里不像明月宫,时刻有眼睛盯着,赵才人大胆地慈爱地看着小甜宝,笑道:“皇上这里龙气鼎盛,小公主定是觉得很舒服。”
皇帝笑出声来,忽然觉得这个用皇子冒充公主的赵才人,瞧着也没那么讨厌了。
“小甜宝和那些臭小子就是不一样,瞧她这双大眼睛多有神采!”
正在偷摸往凌霄殿赶的臭小子们,争相打起了喷嚏。屁大的皇子们揉揉鼻子,紧了紧身上的小斗篷,感觉天气越来越冷了。
“哟!小甜宝冲朕笑了,你瞧见没有?你瞧见没有?”皇帝扭头就问身边的赵才人和小宫女,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小甜宝觉得父皇憨憨的,看自己的时候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
这种感觉,好幸福啊。
她上辈子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呢:能吃饱一日三餐,有爸爸妈妈可喊。
困意突然袭来,小奶娃打了个哈欠,说睡就睡着了。
皇帝乐呵呵地指着小甜宝,压低声音炫耀道:“瞧瞧朕的小公主,打哈欠都这么秀气。”
小甜宝心里甜丝丝的,不知不觉弯起了小嘴角。
皇帝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小甜宝,看她笑了,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她的小脸。
他一扭头便看到赵才人也笑盈盈地盯着小甜宝,忽然就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能做出用皇子假扮公主来争宠的女子,心思能干净到哪里去?
他瞬间冷了脸:“下去候着,没有朕的传唤不得擅自进主殿。”
对于皇帝的忽然变脸,赵才人怔忡片刻。
须臾,她咬着下唇安安静静退下。

第8章 我名字里有你
凌霄殿门口,探进一个小脑袋。
是五皇子。
他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奶声奶气道:“父皇不在,肯定去须梦宫了。”
皇帝姓须,须梦宫顾名思义,是皇帝藏梦造梦之地。
咻!
听了这话,另外三个小脑袋也探过来,四个脑袋瓜竖成一排:四皇子脑袋架在小五的头顶,六皇子钻到他下巴下,七皇子钻在六皇子下巴下。
身后几个小太监,急得团团转:皇上来了免不得一顿臭骂!
他们全都小声地哄劝道:“小殿下还是得了皇上允许再进去吧,小公主在睡觉呢……嗳?殿下,殿下!”
四个小鬼灵精哪里搭理他们,手脚并用地爬过高高的门坎。
两岁的七皇子因为个子矮,“噗通”摔过门坎,脸先着了地。
太监宫女不敢擅自进凌霄殿,只能在外面干看着。
小五看小七瘪嘴想哭,赶紧捂住他嘴巴:“不能哭!吵醒小皇妹,父皇会骂的!”
小七刚泛出来的泪花,随着他吸溜鼻涕的动作,跟着倒流了回去。
他傻乎乎地咧嘴笑笑:“七七不哭!”
七皇子还没名字。
小五小大人似的拍拍他的脸:“七弟棒棒哒!”说完,牵着他的小手手直奔龙床。
四个小不点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还没摸到龙床,就被守着小公主的两个嬷嬷、四个宫女和两个太监拦住了去路。
四皇子板起小脸,眉眼一沉:“大胆奴才,让开!”
四皇子是淑贵妃所生,眉眼和淑贵妃有五分相似,板着脸的模样颇有些威严。
几个宫人不敢怠慢四位小主子,弓着腰小声告饶:“殿下恕罪,奴才们也是奉旨守护小公主。小公主在睡觉呢,皇上说了不可喧哗。”
“父皇又没有说不许看!”机灵的五皇子理直气壮,拨开挡路的几条腿。
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想想确实是这个理,便让了道。
四个小子爬上龙床,将小甜宝围住。
四皇子趁着宫女太监看不到,悄悄摸了下小甜宝的脸:“公主小妹妹好像比昨儿好看了。”
小五胆大,低头嗅了下小甜宝的脸:“她好香,闻起来甜甜的。”
小四白他一眼,骄傲地扬起小双下巴:“那当然,我母妃生的小妹妹自然香喷喷的,不然怎么会叫甜宝呢?”
小六有样学样,嗅了一下,满脸享受。
懵懵懂懂的小七,学着他们也低头去碰小甜宝的脸蛋。
“啪嗒”一声,小七的一滴口水滴到小甜宝的脸蛋上。
小四小五小六齐刷刷瞪向他。
小四推了小七一把,小五则照着小七的脑门拍了一下:“咦,恶心!收好你的哈喇子!”
小六揉揉小七的脑门:“口水脏。”
小四掏出帕子擦那滴口水,小手擦动时,其他帕角在小甜宝脸上拂来拂去,痒得她情不自禁皱起了小脸。
“阿嚏!”
伴随着很秀气的一声喷嚏,小甜宝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她眨巴几下眼,长睫像小翅膀似的扑动,眸子黑亮黑亮的,映出四个头顶头聚在一起的小脑袋。
“小皇妹醒啦!”小五龇牙笑起来,“甜宝,我是五哥。”
“啊啊……”五哥好。
小五得意极了:“小皇妹在叫我五哥呢!”
小四哼了哼,笑得眯眯眼:“甜宝,我是你四哥,我叫须招卿。父皇说我名字里的卿指的就是你哦,我名字里有你。”
小五默了默,郁闷地吹鼓嘴巴,像只小河豚。
须臾,他眼睛一亮,也得瑟道:“甜宝,我也有名名!我叫须五思,父皇说我名名里的思,就是思你念你!所以我名名里没有你,心里有你!”
小甜宝心里甜丝丝的:“咿咿呀呀……”
四哥好,五哥好,你们真好!
三岁没名字的小六瞅了瞅他们两个,委屈巴拉地撅起小嘴。
他抠着小手,快哭了:“甜宝,我没名名,我是六哥哥。”
“咿呀……咿呀。”六哥不哭,六哥乖宝宝。
两岁没名名的小七,眼眶一红:“没名名,我,七哥哥。”
小甜宝感觉好幸福,这辈子有好多哥哥呀!
她咿呀呀个不停,挨个叫了好几遍。
小四嘴巴都快笑歪了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解下脖子上挂的祥云暖玉。
他笨手笨脚地套到小甜宝脖子上,献宝似的:“甜宝,这是四哥给你的见面礼。这玉暖暖的,一点都不冰哦!母妃说这块玉什么光过,保佑平安的。”
远在明月宫的淑贵妃,若是知道自家儿子将这块价值千金的暖玉随手送了,定会气歪鼻子。
“咿呀……”谢谢四哥!
小五不甘示弱,拿起小荷包,里面鼓鼓囊囊地不知道塞了什么。
他艰难地掏出一把弹弓,依依不舍地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金丝楠木的手柄被盘得清亮,一看就经常把玩,上面还用金线镶刻了几只嬉戏的小鸟。
良久,他看了小甜宝身上的暖玉一眼,把自己的宝贝弹弓往小甜宝手里塞。
“甜宝,这是父皇给我做的弹弓,是我最喜欢的宝贝哦!送给你!等你长大了,五哥教你打鸟鸟打狗狗!”
小四撇撇嘴,酸溜溜的:“甜宝是小公主,才不会像野小子一样玩弹弓哩!甜宝,还是四哥的玉好看对不对?”
小五赶紧争宠:“甜宝,不听四哥的!这个不是野小子玩的,这个可以保护你!”
“咿啊……咿呀……”小甜宝舞动小手手,努力摸到小五的脸。
五哥不急,甜宝喜欢的!都喜欢!
小五心里那点恼,瞬间消散。
他亮着眼睛看身边两个兄弟:“嘿嘿!甜宝摸我脸脸了!”
“我也要!”小四赶紧把脸送到甜宝的小手边。
甜宝的小手手不听使唤,她努力摸过去,结果小手拂在他鼻子眼睛上。
小四乐得在龙床上蹦跶,手舞足蹈的。
太监宫女们吓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乖乖小祖宗嗳!可不能这么跳,踩到小公主可如何是好呀!”
小四瞪了他们一眼,但想到可能真的会踩到小甜宝,还是乖乖跪趴回小甜宝身边。
小五吃味地抓着小甜宝的手,在自己脸上又摸了几下。
扭头看到满脸期待的小六,他又抓着甜宝的手摸了摸小六的脸。
摸完,小五纳闷地问了一句:“六弟,你给甜宝的见面礼呢?”
小六笨拙地从怀里掏出一颗大南珠。
三个小不点,齐刷刷看向更小的小不点小七。
没名名的小七低着头,紧张地咬起了手指甲。
小四责备地看过去:“小七没准备?”
小甜宝滴溜溜看过去,舞动小手手想去摸摸七哥,让他不要紧张。
小半个巴掌大的小手碰到稍微大一点的小手上,愧疚的小七傻乎乎笑了:“七哥哥,礼物。”
他说着,朝小甜宝伸出手去。

第9章 思想工作要从娃娃抓起
小四小五小六齐刷刷看向小七,期待着他的礼物。
哪知小七把刚嗦过的手指递到小甜宝嘴边,傻不拉几道:“七哥哥手手香,给甜宝吃。”
他最喜欢嗦手指了,有时候甜甜的,有时候咸咸的。
右手小食指和大拇指,成天被他嗦得发白。
“咦!”小四小五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的神色,“真恶心!”
小甜宝也觉得恶心,可看着小七万分期待的眼神,她纠结了。
要不要给七哥这个面子?
小四看小甜宝的小嘴巴似乎有张开的迹象,急忙拍开小七的手:“甜宝才不要吃你的手!脏死了!”
小七的手背被拍得微微泛红,他委屈地用另一只手揉了揉。
小甜宝心疼极了。
她珍惜任何一个对她好的人。
她转动小脸,冲着小七嗯嗯呀呀地说了一会儿婴语:七哥不难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小七破涕为笑,擦了一把泪水,把小手伸到小甜宝眼前:“手手洗过,手手干净!不脏。”
嗯,不脏,谢谢七哥!
四个小皇子跟小甜宝唧唧呱呱了很久,小甜宝一直没有哭闹。
鬼灵精的小五率先做起了鬼脸:鼻头往上一戳,小猪鼻子出来了;竖着小拇指和大拇指的小拳头往脑袋上一拱,小牛犊出来了……把小甜宝逗得笑弯了眉眼。
其他三个小皇子见状,争先恐后地做鬼脸给小甜宝看。
素来冷清的凌霄殿里,很快被欢声笑语填满。
“太神奇了,小公主会笑呢!”一众太监宫女禁不住议论纷纷……
以往皇帝一进须梦宫,就废寝忘食。
可今日却总能听到小甜宝的哭声,以至于他接连往外跑了好几次:“张福锦去看看,朕的乖甜宝是不是哭了?”
张福锦笑呵呵的,幸好凌霄殿就在隔壁,他不厌其烦跑了一趟又一趟:“回皇上,小公主没哭呢。”
皇帝欣慰地松了口气,欣慰的同时又感到失落。
甜宝也太乖了,哭啼啼地要他抱着安慰,也不是不可以。
他心不在焉地回去闷头做木工。
如此循环几次,一天又过去了。
夕阳西下,皇帝日落而息,披着漫天红霞回到凌霄殿。
远远听见里面传出一阵笑声,高低先后错开。
皇帝神情一凛:“那帮混小子偷跑进去折腾甜宝了?”
张福锦绷紧了骨头,小跑着跟上步子匆忙的皇帝,紧张地为小皇子们捏了一把汗。
皇帝沉着眉眼赶至凌霄殿,小皇子们的随侍太监宫女,吓得跪了一地。
皇帝冷哼一声:“都是怎么照看小兔崽子的?由着他们在这里胡闹!张福锦,将他们换了!”
随侍太监和宫女们一个字都不敢辩解,听到最后一句,偷偷地侥幸吐了口气。
谁愿意伺候小主子啊,他们任性的时候,他们劝不住、不敢管的,简直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皇帝怒气冲冲地走进去,发现四个小皇子正围坐在小公主身边做鬼脸,小公主咿咿呀呀地好像很开心。
高涨的情绪,像被戳破的泡泡,无形消散。
儿子生了九个,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温馨的画面!
围在小公主身边,这些臭小子似乎都变得不那么让他讨厌了。
“咳咳。”皇帝清清嗓子,寻求一波存在感。
随侍小公主的太监宫女们这才发现皇帝回来了,纷纷吓得腿软跪地:“皇上,小殿下他们自己跑进来了……”
皇帝没搭理他们,负手走过去,严厉道:“你们身上干净吗?就往甜宝身边围?”
小五眼珠子一转:“父皇,我换了干净衣裳来的。”
方才被哥哥们嫌弃的小七,托起袍摆一本正经:“干净!不脏!”
皇帝手一挥:“全都给朕下来,不成体统。”
四个小皇子赶紧麻溜地爬下龙床,由大到小、由高到矮地排成一排。
甜宝闻声看过去,皇帝的视线一落到女儿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眼角立马笑出几条褶子:“乖甜宝,朕去换身衣裳,马上来抱你啊。”
小五看皇帝走了,怼了小四一肘子:“父皇走了,四哥,我们溜吧?”
低着头的小四偷瞄了一眼,犹豫着摇摇头:“不行。”
溜也溜不出父皇的五指山,父皇要是动怒被母妃知道了,他还得再挨一顿批。与其如此,还不如在这里让父皇骂几句消气。
小五翻了个白眼,刚想带着小六小七开溜,皇帝又回来了。
他迅速换好干净衣裳净了手,慈眉善目地将小公主抱进怀里。
坐在床沿边,见几个儿子没眼力见地站在不远处不动弹,他又咳了两声:“你们把甜宝吵醒了,怎不过来陪她?嗯?这南珠是谁的?”
甜宝怀里滚出来一颗硕大的南珠,掉在地上。
小六扑过去,捡起来吹了吹,又在袍子上擦擦:“六六送给妹妹。”
皇帝挑眉,笑呵呵道:“你小子倒是有心。”
小五看皇帝没生气,赶忙出列,献宝似的指了指掉在龙床上的弹弓:“父皇,我也给小皇妹送了见面礼!四哥也把他一直戴的暖玉送给甜宝了呢!”
四个小皇子不知不觉围到皇帝身边,小脑袋往他怀里的甜宝身上看。
“父皇,甜宝刚才摸我脸了,还冲我笑呢。”小五得意地炫耀.゚ヽ(。◕‿◕。)ノ゚
小四见皇帝心情好,渐渐也放开了:“甜宝也摸我脸的。”
父慈子孝一番后,皇帝眼珠子一转,泛起狡黠的光来。
只见他长叹一声,努努嘴吩咐道:“你给朕锤锤肩,你俩给朕敲敲腿。哎,你们是不知道,当皇帝有多累,成天有批不完的奏折,处理不完的鸡毛事,你们的皇祖父啊,就是被累死的。”
正在给皇帝捶肩膀的四皇子一顿,不解地皱起小脸:
父皇说的,怎么和母妃说的,完全不一样?
母妃说当了皇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原来不是吗?
“每天还没天亮,你们睡得正香呢,朕就要爬起来去上朝,被大臣们追着逼着处理这个事那个事,有时候还要被他们追着骂。那个龙椅,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哪,朕屁股都坐出茧子了,天热的时候黏一身汗,天冷了冻一身冰碴子……”
皇帝忽然开了窍,思想工作要从娃娃抓起。
他一不小心生了这么多儿子,往后是阻止不了他们明争暗斗的,但他可以从小给儿子们洗脑!
“日后不管你们哪个倒霉蛋坐了这个位子,都要一如既往地待甜宝好,知道吗?”
三岁的小六,满脑袋都是问号,举起小手就提问。

第10章 甜宝为皇帝解围
“父皇屁屁长茧子了?!” (⊙0⊙) !!
正在骗小孩的皇帝一愣:“嗯?嗯!”
小六心疼地看向皇帝的腚,眉梢往下一拉,苦着脸道:“那父皇这样坐着,屁屁疼吗?”
皇帝臊得耳根子发烫,硬着头皮继续忽悠:“疼,疼习惯了。”
张福锦面色涨红,忙贴心地遣退了旁边的宫女太监,自己也站到一丈远处,尽量将皇帝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
小六的五官皱成一团,手足无措地看向鬼灵精小五。
小五茫然:“你看我做什么?”
“我想给父皇吹吹。”小六委委屈屈。
小五翻了个白眼,小六总是这样,做什么都缩手缩脚的:“那你去吹呗。”
小六得了指示,冲小五一笑,又冲皇帝一笑。
皇帝有点毛骨悚然。
他没跟这几个儿子相处过,完全不了解他们的路数,这个臭小子想干嘛?
“父皇站起来,好不好?”小六殷切地望向皇帝。
皇帝心里毛毛的,脑子有那么一瞬是空白的,不知道作何思考,正如当初被朝廷重臣推上龙椅一样。
他下意识地顺从了,抱着甜宝站起身,眉头微蹙。
还没他腿长的小六,艰难地掀起他的袍摆,心疼万分地鼓起腮帮子,照着龙腚吹了好几口气。
下身微凉,皇帝忽然感觉后腚想打哈欠。
他努力憋着,眉头越拧越紧。
小甜宝看皇帝面色古怪,伸手去摸他的脸,嘴里嘟囔着谁都听不懂的婴语。
父皇一定感动坏了吧——虽然三岁小孩的举动有些离谱。
“你……好了没有?”皇帝憋得很艰辛,小六再不走开,他就忍不住往小六脸上崩龙气了。
不臭还好,臭的话就糗大发了!
小四隐隐听出皇帝的不高兴,赶紧把小六从袍子里拽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袍子放下去的那一刻,他好像听到有谁放屁了。没过多久,一股提神醒脑的臭气就蜿蜒飘进了他鼻子,他怀疑地看了看小五、小六,最后瞄向皇帝。
小四一个字都没说,默默捂住了鼻子。
小五动动小鼻头,显然也嗅到了臭味。他幅度很大地左右张望,寻找臭气的源头。
小六老实,皱皱小脸,觉得鼻子好像出问题了。
小七流着口水咯咯笑:“父皇,放臭臭。”
小甜宝也嗅到臭味了,她很清楚地听到了屁声,还听到皇帝释放完后舒坦地松了口气。
但是七皇子的童言无忌,窘得皇帝脚趾直抠地。
“噗……噗噗……”甜宝适时开了闸,臭烘烘的气味迅速散开,很快就盖过了方才那股臭屁。
吃喝拉撒,她哪一样都控制不了。
女娃娃涨红小脸,羞死了!居然当着父皇和几个哥哥的面那啥了!
既然如此,她索性哭出了声,直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帮皇帝解困。
小五指着小甜宝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臭烘烘的,原来是甜宝拉臭臭了!”
皇帝感激地看向甜宝,丝毫不嫌弃地反将她抱紧了些,心口暖融融的……
入夜,张福锦端着个托盘进来了。
瞅了瞅龙床上的小公主,他面有难色地候了一会儿。
眼看皇帝要就寝,他忙出声提醒:“皇上,该翻牌子了。”
皇帝诧异地看过去,直摆手:“朕如今儿女双全了,还翻什么牌子?撤了撤了,日后无需再问。”
“这……”张福锦惊呆了,皇上想叫后宫那些娘娘日后都守活寡?
皇帝见他楞着不走,捞起一只鞋屐朝他扔了去:“滚出去,朕跟小甜宝要就寝了。”
他今日倒是忘了跟那几个臭小子说翻牌子的事,他这个皇帝可不仅仅是白日里辛苦,晚上也累得够呛!
后宫佳丽远不止三十个,便是夜夜轮换,那么多妃嫔也照顾不过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玩意儿想出来的法子,为了让皇帝雨露均沾,一个牌子代表好几个妃嫔,翻一次就会给皇帝送好几个人。
皇帝后怕地咽了下口水,他曾听说,先帝最多的一夜,要宠幸九个妃嫔……
九个啊,白日操劳国家大事,夜晚耕耘儿女小事,难怪最后把自个儿累崩了。
幸好他早有防备,后宫只进了三四十个妃嫔……
翌日一早,明月宫的燕春找来凌霄殿偏殿。
见到赵才人,她连腿都懒得屈:“才人在这儿吃香喝辣,一点都不顾刚生的九皇子了吗?”
赵才人低着头,小声道:“是皇上让我在此照顾小公主的,小九有贵妃姐姐抚育,我放心的。”
燕春冷笑:“才人也很放心知秋她们了?”
赵才人攥紧帕子,惊诧地抬起头来。
昨日来得匆忙,皇上没点头,她哪里敢带上知秋。
见燕春眼底尽是狠厉,她眼眶发酸,急得直掉眼泪:“你们把知秋怎么了?”
入宫两年,只有知秋尽心照顾她、陪伴她、开解她。
燕春冷森森地笑了:“知秋出言不逊,贵妃赏了她几十个耳光,才人不回去看看?”
赵才人抚着心口,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
她咬着下唇,朝主殿的方向望去,似乎没有听到小甜宝的哭声。
“才人磨蹭什么呢?知秋可还在院里跪着呢。”燕春不耐烦地催道。
昨日赵才人跟来凌霄殿候,九皇子哭闹了一下午加一宿,那些乳娘怎么哄抱都没用。
九皇子哭累了就睡,没睡一小会就醒了继续嚎,如此反复折腾一晚上,明月宫的人谁都没睡到觉。
淑贵妃心疼得跟着掉了一晚上的眼泪,眼睛这会还肿着。
赵才人听说知秋在罚跪,深吸一口气,忙跟着燕春朝明月宫的方向去了,只盼着能速去速回……
凌霄殿里的甜宝,是被饿醒的。
她张嘴“呜哇”哭了两声,提醒旁边的人她想进食了。
随侍小宫女一听到这动静,就知道小公主饿了,笑盈盈地去找赵才人:“小公主真贴心,不见哭闹的。”
不多时,小宫女愁眉苦脸地回来了:“才人不见了,怎么办?听说是明月宫的燕春把她叫回去了。”
明月宫?
甜宝如临大敌,淑贵妃能安什么好心?
母妃性子太软了!她眼下太小,没法罩着母妃,只能使看家本领了。
只见甜宝小嘴一张,扯起嗓门嚎啕起来。
皇帝老远听到哭声,顾不得威仪,提着龙袍就往凌霄殿跑:“朕的乖乖甜宝这是怎么了?”

第11章 甜宝最大,小九靠边
明月宫。
淑贵妃头疼地闭眼坐在美人榻上,鹭夏正帮她揉太阳穴。
一夜未眠,她感觉浑身上下都酸痛不得劲儿,最糟心的还是小九的哭声,嗓子都哑了,听得她心如刀割。
“娘娘,才人来了。”
淑贵妃猛地弹开眼:“快快!把小九抱过来。”
赵才人一进门就被拖进去喂九皇子了。
沙哑的啼哭声,戛然而止。
淑贵妃激动得抹了一把泪,悬着的那颗心暂时放下了。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思忖间,又有人传报:“娘娘,皇上来了!”
伴随圣驾而来的,是小甜宝细细软软的哭声。
皇帝拉着脸,气压低沉:“谁把她叫过来的?她人呢?朕许她擅自离开凌霄殿了?”
燕春吓得一激灵,缩着脖子跪下:“皇……皇上,才人惦记九皇子,昨日去凌霄殿之前特地请求娘娘,每日都去告知一声九皇子的情况。娘娘担心影响小公主的口粮,就应了。才人听说九皇子哭了一夜,非要跟着奴婢回来。”
她和赵才人说的话,没有第三个人听到,撒谎也撒得理所当然。
“呵。”皇帝冷笑一声,“人呢?甜宝饿了。”
淑贵妃的指甲陷进掌心。
小九这才吃了多大会儿?皇上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赵才人讪讪地走出来,跪下:“皇上。”
燕春使坏地递上一杯热茶,挺烫的。
皇帝一生气,就爱砸东西。
皇帝果然抓起烫茶就要砸过去。
乖乖!
茶水直冒热气,一看就很烫,砸过去还不烫坏母妃的脸!
“哇!”小甜宝张嘴就嚎。
皇帝一惊,手上力道化掉一半,茶水不偏不倚地掉到燕春头上。
“啊!”
燕春烫得一张脸通红,倒在地上直打滚。
小甜宝被惊得小身子一哆嗦,乌泱泱的黑眼睛吓出一层水汽,瘪着小嘴就想哭。
皇帝赶紧轻拍襁褓,怒视过去:“嚷嚷什么?把甜宝都吓坏了!拖出去,长长记性!日后甜宝身边五丈之内,不许有半分危险!”
龙颜大怒,太监宫女吓得跪一地。
昏君的脑回路和常人不同,他们向来捉摸不透,搞不好会掉脑袋的。
张福锦忙让人把燕春拖下去掌嘴巴了。
余光瞥到角落里的知秋,脸颊肿胀衣衫单薄地跪着,不禁皱了下眉头。
都说淑贵妃的性子最温婉,他看未必。
“啪!”
燕春脸上落下一个手印,火辣辣的,痛得她泪水不受控制地飙出来。
打知秋的时候她最起劲,原来这么疼!
张福锦亲自打了一个耳光,然后扭头看向身边的徒弟小钱子:“就这么打,打完了再将她做错的事和受到的惩处传下去,叫那些走动在小公主身边的奴才都长个记性。”
“公公……”燕春哀求一声。
她不要面子的吗?
张福锦斜她一眼,把后续交给了小钱子,院子里传来节奏鲜明的掌嘴声。
“咿、呀、啊……”吓死宝宝了,那杯茶要是砸到母妃,毁容的!
昏君心疼坏了:“噢噢噢,甜宝不怕,吓坏了是吧?朕帮你教训那个欠收拾的狗奴才了。”
“咿咿呀呀……”她是坏人,确实欠收拾,母妃肯定是被她胁迫回来的!
昏君仿佛又听懂了,用最温柔的声音说起最狠的话来,仿佛这样就不会吓着他的甜宝了:“噢,朕知道了,以后再有哪个狗奴才敢吓到你,朕就将她五马分尸噢。”
跪地的人,吓得浑身一哆嗦。
昏君瞪向赵才人,脸色狠厉,语气却温温柔柔的:“还不过来呀,你想把朕的甜宝饿坏吗?”
在宝贝疙瘩跟前,他不能凶。
赵才人赶忙将甜宝抱进去哺乳……
董妃过来时,燕春的脸比知秋还肿,像个猪头。
她微微扬着下巴,和进自家雪寒宫一般:“皇上怎么又把小公主带来这晦气地方了?害臣妾去凌霄殿看望小公主的时候扑了个空。”
声线冷冷的,撒娇的字眼,却没有半分撒娇的语气。
昏君笑眯眯的:“还是爱妃惦记着甜宝,不像有些人,一心装着小九那个臭小子,把甜宝饿得直哭。朕不想耽误工夫,把甜宝带过来吃个饱再回去。”
里面隐约听到只言片语的赵才人,苦涩地扯了下嘴角。
“折腾来折腾去的,也不怕小公主闪了风寒。”董妃冷哼。
昏君一怔,心里的火气腾腾上涨。
他恼火地朝里面看不到的赵才人瞪了一眼,要不是得留着她喂甜宝,他一准赐她一杯毒酒!
董妃侧眸看向昏君:“臣妾说的是淑贵妃呢。赵才人那性子,跟兔子一般,没人逼迫,她哪敢擅自从凌霄殿跑回明月宫。”
昏君隐约想起,董妃和赵才人有点沾亲带故。
淑贵妃委屈地看向昏君,柔柔弱弱的:“皇上,妹妹她怎么一来就含沙射影地指责臣妾呢?臣妾辛苦生下小公主,倒生错了。”
董妃觑淑贵妃一眼,哼道:“长个大脸盘子了不起,能遮天蔽日呢。”
淑贵妃心里“咯噔”了下,没来得及生气。
董妃话里话外的,怎么像是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知道实情的只有燕春、柴嬷嬷和稳婆,全部都是自己人。
她稳住心神,时刻谨记自己娇弱贤淑的人设,委屈地擦了擦眼角:“皇上,臣妾还在坐月子呢。”
昏君闻言,无奈地板起脸:“你这邻牙利齿的,就少说两句吧,她能有什么坏心思?还不是那个不长脑子的东西,一心惦记小九?”
董妃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昏君说着扬起嗓子,好让里面的赵才人也听得到:“从今往后,甜宝最大,小九靠边!臭小子矫情什么?那么多乳娘,能饿着他?日后再哭闹不吃,就别喂!惯他的臭毛病!”
淑贵妃心里发酸。
皇上这双标要不要这么明显?
小公主也只认赵才人,他怎么不说小公主矫情的?怎么不说小公主毛病臭的?
直到赵才人抱着打饱嗝的小甜宝出来,董妃才恹恹地掏出两样东西:“那些金银首饰,甜宝眼下用不着,日后有的是机会补。”
她说着给甜宝戴了一串野桃核,已经盘得玉化:“这是臣妾从小便戴在身上的,保平安。”
她又拿出一个拨浪鼓,饶有深意地睨了赵才人一眼。
转动拨浪鼓发出当当声,惹得小甜宝直盯着拨浪鼓看,小嘴无声地笑着咧开,露出没有牙齿的肉嫩牙龈。

第12章 淑贵妃折了公主又折皇子
昏君接过甜宝,乐得合不拢嘴:“啧啧,甜宝喜欢这玩意儿,爱妃这礼送得不错。”
董妃将拨浪鼓往襁褓里一塞,这才开始直奔主题:“听说九皇子昨儿闹腾了一宿啊,瞧淑贵妃这张脸跟老了十岁似的,想来整晚没休息好吧。”
昏君顺势看向淑贵妃,赞同地点点头。
扎心了。
淑贵妃摸摸自己的脸:本宫憔悴成这样了?
她也不知道董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小九闹腾了一晚上是事实,当着昏君的面否认有欺君之嫌。
董妃悠悠道:“小公主靠近淑贵妃就哭,九皇子似乎也不喜欢这里。淑贵妃要坐月子,如此闹腾,月子也坐不好,只怕还没出月子就得人老珠黄了。皇上,臣妾便辛苦一些,把九皇子带回雪寒宫养着吧。”
淑贵妃的脑子嗡嗡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董妃转眼看向赵才人:“你我本就是表姊妹,小九养在我那里,你总该放心了。日后只管一心一意照料甜宝便是,我会时不时带小九去凌霄殿让你看看。”
淑贵妃炸了:“不行,这怎么可以?!”
她偷换了小公主,又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小九养在身边,原本一箭双雕,怎么能让董妃这个贱人截胡!
昏君看向淑贵妃,才二十出头,一张脸蜡黄蜡黄的,眼底甚至出现暗青色的眼袋,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好好的一个娇人,老态龙钟的,他都没眼看。
他咳了一声:“映雪说得在理,便这么定了。”
映雪是董妃的闺名。
“皇上!臣妾可以的,臣妾能将小九养好的!”淑贵妃急了。
“皇上看看,淑贵妃休息不好,连性子都变得急躁不稳妥了。小九毕竟是皇嗣,淑贵妃可不能做瘌蛤蟆跳秤盘的事。”董妃阴阳怪气地白了淑贵妃一眼。
“你什么意思?皇上,她骂臣妾是癞蛤蟆。臣妾只是想为皇上分忧,臣妾抚养过四皇子,自然懂得如何养好皇子。”淑贵妃采取撒娇攻势,像以前一样嘟起嘴来。
昏君瞥了一眼。
她眼底本来就出眼带了,这么一蹙眉一嘟嘴,本来还不太明显的眼袋,反而更加突出了。
真是辣眼睛!
昏君赶紧低头看甜宝缓神:“她哪里骂你癞蛤蟆了?她是说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若是闲着无事,月子里便多读几本书,恁得连个歇后语都听不懂。”
他本来也听不懂董妃嘴里一套一套的歇后语,只不过“瘌蛤蟆跳秤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一条,他听董妃说过。
被批没文化的淑贵妃,憋屈地嘟囔了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
董妃冷嗤:“真是老孔雀开屏。”
没有自知之明。
淑贵妃依旧听不懂,可为了不再在昏君面前丢份儿,忍了。
奶足饭饱的小甜宝,吃瓜吃得兴奋极了。
这可是活生生的宫斗,冷艳董妃还是她嫡亲的表姨!
她挥舞着小手手,为表姨摇旗助威。
昏君也听不懂董妃的这句歇后语,显得懂就好了,所以跟着董妃朝淑贵妃丢了个白眼。
然后心虚地低头看甜宝,想去摸摸那只粉嫩的小手手,甜宝下意识就握住了他的食指。
昏君一颗心都暖化了。
那么小的一只手,只能握住他一根手指头,可爱得不像话。
他笑着抬起头来:“就这么定了。映雪把小九带回去,朕回凌霄殿!”
他用披风将甜宝裹得严严实实,带着赵才人率先走了。
赵才人看到院子角落里的知秋,无计可施,急得眼眶都红了。
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小鼻子的甜宝,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忙指着知秋咿咿呀呀。
父皇,我要把知秋带走。
昏君哪里听得懂,抱着宝贝疙瘩就要上龙辇,甜宝急得赶紧嚎了一声:“呜哇!”
昏君一愣,顺着甜宝的小手看去:“甜宝想问她为何跪在那里?”
甜宝想点头,结果小脑袋不可控地乱摇摆了几下,像摇晃的不倒翁。
张福锦会意,忙扯着嗓子问道:“她所犯何事?”
鹭夏连忙跑出来,低眉顺眼道:“回公公,知秋昨晚险些把一碗很烫的汤羹翻在娘娘身上。”
知秋紧紧咬着牙,明明是淑贵妃自己找茬。
可她是个奴才,不敢在昏君面前放肆,只能哑巴吃黄连。
昏君看了知秋一眼,她的脸都被打肿了,瞧她瑟瑟发抖的样子,显然跪了很久。
昏君冷笑,看向跟出来的董妃:“还是爱妃说得对,她休息不好,温婉的性子都变泼辣了。”
赵才人忙哀求地看向董妃。
董妃没看她,而是看向一直朝知秋伸手的小公主:“小公主似乎很喜欢知秋。”
甜宝咕哝着婴语,乱七八糟地动起小脑袋来:嗯嗯!姨姨你好聪明!快把知秋从坏贵妃这里带走吧!
“若是臣妾没记错,她之前应是伺候赵才人的。小九定然和她亲,难怪小公主也这么喜欢她。不如让她跟臣妾回雪寒宫吧,帮忙照顾小九。”
甜宝松了一口气,冲董妃眨巴几下大眼睛。
姨姨你真好,谢谢姨姨!
赵才人激动得掉下两行泪,赶紧偷偷擦掉。
对于一个丫鬟,昏君自然无所谓:“允了。”
淑贵妃眼睁睁看着董妃趾高气扬地带走了小九和知秋,气得浑身发抖:“贱人!本宫定会叫你好看!”
所有宫女都吓得噤若寒蝉,只有柴嬷嬷,稳重地走过来劝道:“娘娘息怒,坐完月子再想法子将九皇子和小公主都讨回来便是。”
淑贵妃恨恨地扫了一圈,看向原本伺候过赵才人的孙嬷嬷和宫女芽儿,一个毒计爬上心头……
董妃的软轿落在龙辇后面,让赵才人近前。
“你每日喂完甜宝,若是有多余的,便挤出来留着,我让红菱去取。”红菱是董妃的随侍大宫女。
赵才人心绪复杂:“嗯。谢谢。”
“淑贵妃偷换小公主一事,你可有眉目?”
赵才人一惊,忙看看抬轿子的太监,吓得不敢说话。
软轿里的董妃摇摇头,她这个表妹,就是块榆木疙瘩:“我以前就警告过你,进了这块是非之地,别想独善其身。你谨小慎微地不惹事,祸事还不是主动找上门来?”
赵才人的脸色白得没有血色。
她确实天真了。
她鼻子发酸,哽道:“那日混乱,我也不知道是谁做了手脚。”
董妃叹道:“我来查,你莫要拖后腿便是。”

第13章 抢小公主
没了淑贵妃的打搅,小甜宝在凌霄殿里无忧无虑地过了几日。
奶足饭饱下,她的小脸很快就肉嘟嘟地扑出来了,手臂也开始往白嫩嫩的藕节发展。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年满六岁,每日都要去太学上课。
闲着没事的小四小五小六小七,隔三差五就溜到凌霄殿里陪甜宝玩。
昏君原本立志要做南乔国的第一神匠,自从那日和皇后推心置腹了一番后,他改了第一志向,如今则立志要把小甜宝娇养一辈子。
于是,昏君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开始勤政了,就是效率不高。
这日,早朝又是过了正午才结束。
昏君来不及用膳,直奔凌霄殿要抱小甜宝
哪里知道还没跨进门槛,小钱子就上前禀话:“皇上,三王爷和四王爷求见,已经在书房恭候多时了。”
“他们怎么来了?”昏君惊喜万分。
他登基七年,两个不服气的皇兄恨得牙痒,没再踏足过皇宫一步,他遗憾至今。
“三王妃和四王妃也来了,皇后陪着两位王妃正在里面看望小公主呢。”
昏君压住对小甜宝的思念,略一思忖,激动地去了书房。
书房里,哑巴王爷和瘫痪王爷正在用眼神厮杀,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经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三哥,四哥!”昏君看到两位皇兄,激情澎湃。
三王爷挑衅地睨了四王爷一眼,故意抬起腿在四王爷眼前晃悠一下,走过去握住昏君的手:“阿巴阿巴阿巴!”
昏君:……听不懂。
四王爷抬手,潇洒地往前动动手指,护卫立马将四轮车推过去。
四王爷气定神闲地开了口:“聒噪,像乌鸦乱叫。”
三王爷沉下脸,不再阿巴阿巴。
四王爷这才抬头看昏君,慢条斯理道:“原本你白捡个龙椅,我还不服,没成想你竟然能生个小公主出来。老五,如今我心服口服,咳咳咳。”
他咳了一阵才打住。
之所以没能早些进宫道贺,是因为他身子骨不太好,养到今日才好些。
昏君呵呵一笑:“不是朕生的,是淑贵妃的肚子争气。”
“阿巴阿巴!”三王爷白了四王爷一眼,幸好他早有准备。
他之所以没能及时进宫道贺,为的便是做这些准备。
只见案桌上摆好厚厚一沓纸,每一张上面都写好了大字。
三王爷拿起第一张,竖到昏君眼前:恭喜皇上,喜得公主!南乔幸事!
昏君心里暖洋洋的:“同喜同喜,小甜宝是我们须家所有兄弟的宝!”
“阿巴阿巴!”三王爷朝昏君竖起大拇指,拿起第二张纸:还是你争气,不像某人。
纸上的字写得大,三王爷又故意往四王爷那边偏了偏,所以四王爷也看得清清楚楚。
四王爷冷笑:“说得好像你能生出女儿一样。”
他们四兄弟为了夺位,谁都没顾得上造娃,不经意生出来的孩子,也都在尔虞我诈你争我斗时莫名夭了。
昏君登基前沉迷于当木匠,无心造娃,否则难免被牵连进争斗。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当初若是有儿子,定然也会被四个皇兄盯上。
三王爷没能提前准备吵架的内容,跑到那沓纸前唰唰翻了会儿,竖起一张纸,气势汹汹地走到四王爷跟前:我只有一个儿子。
四王爷白他一眼:“还不是你不行,儿子都只能生一个。还是五弟厉害,儿子一堆,如今连女儿都有了。”
满满的羡慕,他一个孩子都没有。
三王爷气歪了鼻子,冲着张福锦阿巴阿巴,手里作奋笔疾书状。
张福锦会意,赶紧亲自研墨。
三王爷气呼呼地去写字吵架时,四王爷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跟昏君道:“我想看看小公主。我这几日给她想了好几个名字,她可是南乔史上第一位公主,名字若是不好听,列祖列宗都不依。”
昏君那几个上了宗牒的皇子名字,都挺一言难尽的,他担心小公主的名字也难以入耳。
他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我有个好名字,叫国宝……”
昏君忙打断他,骄傲地抬起下巴:“取了,小名唤甜宝,大名须尽欢。”
刚要把纸展开的四王爷一顿,反复呢喃起来:“须尽欢,甜宝,须尽欢,甜宝……不错,比国宝好听点!”
三王爷闻言,团起刚写的那张纸,换了一张递给张福锦:人生得意须尽欢!好听!
张福锦忙把这张纸递给昏君看。
四王爷难得弯起唇角,太久没笑了,笑容有些僵:“快带我去看看须尽欢,小甜宝!”
昏君早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女儿了,背着手就率先往凌霄殿走去。
哑巴王爷顾不上写字吵架了,抱起那一沓写好字的纸就追了过去。
凌霄殿。
两位王妃抢着抱小甜宝,四王妃抱到手后,欢喜得眼睛都黏到甜宝脸上了:“瞧瞧甜宝这个小鼻子,多翘,可见是个美人胚子。”
“轮到我抱了,哎!真羡慕。”三王妃自己没有孩子,恭王府目前唯一的儿子是侧妃生的,她对孩子羡慕得紧。
这两年哑巴王爷虽然想开了些,可子女缘分强求不来,她觉得兴许是她自己不能生,一直吃药调理,嘴巴里天天都泛着苦味儿。
四王妃没给,转身背向三王妃。
她眼里亮闪闪的:“皇后娘娘,臣妾今日前来有个不情之请。”
皇后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四嫂不必客气,有事且说。”
她雍容华贵,但骨子里是个柔婉的人儿,自家人面前从不摆架子。
四王妃激动地颤声道:“皇后娘娘能否和皇上说一声,将小公主过继给我们敬王府。王爷的情况想必皇后也知道,没有孩子的敬王府冷冷清清,敬王府不奢求儿子的,只想要个女儿。”
皇子过继来,养大了可能还会跟皇子们抢皇位,抢不过就还是死路一条,那不是白养那么大?女儿好,女儿不会有这份担忧。
凌霄殿里瞬间鸦雀无声。
皇后难以置信地看向四王妃。
三王妃急了,迫不及待道:“皇后娘娘,臣妾过来也是为了此事,小公主还是过给臣妾养吧,恭王府有养孩子的经验。”
“你们进宫,是为了和朕抢小公主的?”刚踏进凌霄殿的昏君,气得扭头瞪向那个哑巴,还有那个瘫巴。
第14章 用金山换小甜宝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哑巴王爷急得一直舞手,阿巴了十几下。
他情急之下,赶紧把怀里那一沓纸放地上,不停地翻找,终于翻出一张能用的:皇子多,皇上养不过来,我来照顾小公主,宠上天。
瘫巴王爷一激动,咳嗽了好一阵。
余光瞥到哑巴老三的纸,他赶紧压住喉头里的痒痒,急忙出声:“皇上也知道我没儿女,儿子算了,我就想要个女儿,小公主就过继到我敬王府吧,我保证日后事事以甜宝优先。”
他无儿无女,跟昏君要个女儿再合理不过。
昏君气得直呼气,眼珠子往外凸瞪,一张脸涨得通红。
眼看甜宝在四王妃怀里,好像马上就要被抢走了似的,忙冲过去,让四王妃把甜宝还给他。
昏君一副护犊的姿态,警惕地瞅向哑巴和瘫巴:“你们就死了这颗心!留在朕这里做公主不好吗?为何要跑去你们那里做郡主?”
“……”扎心了。
瘫巴王爷默了默:“过继到敬王府,皇上还是可以让甜宝继续做公主,还多了敬王府这么多人的宠爱,百益无一害。”
“朕呸!”
甜宝眨巴眼睛,咧开没牙齿的小嘴巴,直乐。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吵架,以前在电视里都没见过,真好玩!
昏君毫不顾念手足之情,看向哑巴三王爷:“你天天阿巴阿巴的,日后怎么教甜宝说话,别把朕的宝贝疙瘩也给教成小哑巴。”
瘫巴王爷瞄一眼哑巴王爷,幸灾乐祸得有些明显。
“还有你!”昏君扭头将矛头对向瘫巴王爷,“甜宝马上就要学走路了,你天天坐这玩意儿上怎么教?她不小心摔个跤,你都没法扶!”
“你!”瘫巴王爷一张俊脸气得扭曲,转念想采取亲情攻势,可搜肠刮肚了半晌,也没想起来自己以前何时对昏君好过。
他们五个皇子,从小就内卷得厉害。打小就爱研究木工的昏君,是他们四个嘲讽的对象。
他支支吾吾:“五弟,我……我以前曾把最爱的龙须糖分给你吃。”
其实他不爱吃龙须糖,所以硬打发给了最小的昏君,他记得这个小傻子吃得很开心,笑眯眯地一直夸赞四哥好。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哑巴王爷见状,赶紧也开始走亲情路线。
他从那沓纸里翻出一张,递过去:五弟,我送你环佩,记得吗?
他也就送过那么一块,是当年昏君亲手给先帝做了一把敲背捶,被先帝大夸孝顺。于是那一年昏君的生日,他就随手送了个环佩,想在先帝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和昏君兄弟情深。
昏君郁闷了。
甜宝看父皇沉着脸,咿咿呀呀嘟囔着婴语去摸他脸。
“咦呀呀……”父皇不难受,甜宝不要跟父皇分开。
哑巴王爷和瘫巴王爷听到声音,齐刷刷朝襁褓看过去。
小女娃的声音原来可以这么娇软的吗?
听得人心痒痒,像蜻蜓点水。
又好像软糯糯甜丝丝的,听了就莫名很高兴,忍不住咧嘴笑。
这回哑巴王爷抢了先,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激动万分地伸开双臂:“阿巴阿巴!”
给我抱抱!
昏君十分警惕地转身背向他,把甜宝紧紧护在怀里:“退下!”
“阿巴……阿巴阿巴……”我不抢,我就抱抱。
哑巴王爷急得赶紧看向自家王妃,三王妃会意,赶紧向昏君翻译:“皇上,王爷只想抱抱小公主,想……”
“不给抱!”昏君毫不留情地打断三王妃。
哑巴王爷就很无奈,幽怨地从把手里那张纸塞到怀里,踮脚往襁褓里看:“阿巴阿巴……”
“那皇上让王爷看两眼总行吧?”三王妃心疼地看向哑巴王爷。
王爷打从不会说话后,就很少开口了,她在王府里一年都听不到他阿巴这么多次。
昏君想把哑巴和瘫巴撵出去,但甜宝的小手手又摸着他的脸安慰他了。
他心头的怒气荡然无存,冲甜宝笑得跟花儿一样。
他笑眯眯地转过身,把甜宝抱到三王爷跟前:“只许看,不许动手动脚。”
哑巴三王爷赶紧将手背到身后,低头看去。
那个瓷娃娃一样的小丫头,是他侄女嗳!
“阿巴阿巴!”三王爷拍拍自己心口,笑得眼角堆起褶子。
三王妃忙趁机凑到襁褓跟前:“甜宝,这是你三伯伯。”
“咿呀……咿呀……”三伯伯好。
甜宝眉眼弯弯,咧开小嘴。
“阿巴阿巴……”
“咿呀咿呀……”
一大一小两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气氛友好地交流着。
四轮车上的瘫巴王爷,妒忌得眼睛都瞪酸了。
他咳咳好几声,除了四王妃过来帮他顺背,压根没人搭理他。
就连四王妃,手里帮他顺气,两只眼睛却也是钻过三王爷和三王妃之间的缝隙看向襁褓的。
“扶我起来。”瘫巴王爷急得双手撑起扶手。
四王妃没听到。
推四轮车的护卫诧异极了,王爷自从瘫痪后,两只脚就再没沾过地。
他赶紧把王爷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一架,用力让四王爷站起。
说是站,实际上力量全都倚在他身上,四王爷的两条腿早就肌肉萎缩,瘦细如麻秆,半分力气也撑不住。
张福锦见状,也上前帮忙。
四王爷被架过去,急吼吼骂道:“哑巴快让让,叫我看看甜宝。”
“阿巴!阿巴!”哑巴王爷立马收起笑容,回头瞪他,一只手还比划了下拳头。
嚷嚷什么,吓到小甜宝有你好看!
“咿呀。”甜宝朝哑巴王爷的另一只伸过去,抓住他一根手指头。
哑巴王爷浑身一抖,狂喜。
瘫痪王爷本来想骂他两句的,余光瞥到襁褓里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后,眼眶蓦地一热。
他抖着把手递过去:“甜宝丫头,我是你四伯。”
咿咿呀呀,四伯伯好。
甜宝伸出另一只手,抓住瘫痪王爷的手指头,牢牢的。
昏君盯着甜宝两只小手手,酸溜溜地轻哼了下,甜宝都没空余的手抓他的手指头了!
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被扯动,七年间莫名其妙的空虚忽然就被这只小手手填满了,充实到膨胀。四王爷一眨眼,落下一大滴热泪。
他目光坚定地抬起头:“不瞒皇上,臣有座金矿。臣愿意奉上金山,只求皇上将甜宝丫头过继给臣当女儿!”
金矿?!
凌霄殿里的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第15章 把小九过继到敬王府
“阿巴阿巴!”哑巴王爷急得嚷嚷,回头从地上的纸里翻出一张,递到昏君眼前。
昏君看完,腿肚子直打软。
乖乖!四位皇兄当年夺位时,个个都藏了多少私财啊!
见昏君的脸色都些绷不住,瘫巴王爷忙瞅向那张纸,小甜宝也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纸上八个大字:上好盐矿,换小公主。
盐矿?!
皇后惊得捂住嘴巴。
昏君忙朝皇后使了个眼色。
皇后压下心头惊诧,叫张福锦撤下了宫女太监,又邀请两位王妃去凤仪宫吃茶聊天。
临走前,她不放心地走到昏君身边,悄声道:“皇上,甜宝可就只有一个啊!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昏君苦哈哈地瞥她一眼。
说真的,南乔国库如今挺空的。
当了七年昏君,挥霍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勤政了几日才发现,南乔百姓过得有点苦,尤其冬天来了,北边怕是又要闹雪灾。
皇后怕他动摇,眨着秋水清眸愣是鼓励他好几眼。
甜宝直瘪嘴≧ω≦
两个伯伯真坏,为啥要把她从父皇和母妃身边抢走?
问过她的意见吗?
她好不容易才有爸爸妈妈,如今还没学会说话哩,更没喊过这几个字,她不想离开这里!
待只剩下抱着娃的昏君和两个王爷,昏君才开口:“大胆!盐乃朝廷所有,三哥怎可贩卖私盐?”
昏君乍然这么一呵斥,甜宝吓一跳。
“呜哇……”她憋了半天的眼泪,终究忍不住夺眶而出。
“噢~噢,甜宝乖,不怕啊,是朕不对,声音太大吓到你了是吧?这张嘴不对,朕打它。”昏君拍两下自己的嘴巴,声音无比温柔。
他金矿盐矿都想要,可若想叫他用小甜宝换,没门!
可为什么要叫他做这种选择?
想想就心里苦啊,那可是两座大金山哪!
俩王爷从未见过这样的昏君,很新奇地愣了一会儿。
“阿巴阿巴!”哑巴王爷先回神,他恼火地哼昏君一声:你脑子被门夹了!
他抱起地上的纸放到案桌上仔细找,翻出一张:我以前是盐铁使!
盐铁使是南乔最肥的差事,管理官盐的买卖,另外兼管银铜铁锡的开采和冶炼。
哑巴王爷又翻出一张纸:你登基后,我没有卖私盐。
昏君暗搓搓地翻了个白眼。
论帝王术,他玩不过这两个哥哥,他就是个捡漏王罢了,所以也没打算深究,因为他玩不过。
“哼,朕管你们金山银山,想要女儿自己生去,别惦记甜宝。”昏君顿了顿,看向瘫巴王爷,“四哥若是想有人养老,不如将小九过继了去。”
儿子那么多,少一个也无所谓……
远在明月宫的淑贵妃,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她揉揉鼻头,看向脸上还没消肿的燕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听说皇后娘娘今日去凌霄殿了,赵才人趁机求皇后娘娘留下了芽儿。”
淑贵妃满意地勾起右边唇角,露出阴险之相:“叫她尽快找机会动手,本宫没那么多工夫耗着。孙嬷嬷呢?”
燕春脸色一尬:“董妃娘娘防备得很,孙嬷嬷混不进雪寒宫。”
“没用的东西!”淑贵妃拉下脸,眉眼带上一股凶戾。
董妃素来狡猾,她得做两手准备,务必将董妃扳倒,夺回小九!
说话间,芽儿神色匆匆地跑进明月宫,直奔主殿。
“娘娘不好了!皇上要把九皇子过继到敬王府去!”
芽儿不知道九皇子和淑贵妃的关系,但她深知赵才人性子怯懦,断断不会在生的孩子是男是女上瞎做文章。
她和孙嬷嬷私下议论时,都猜测是淑贵妃换走了小公主。
如今为淑贵妃卖力,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找由头溜出凌霄殿来通风报信了。
“什么?”淑贵妃急得形象也不顾了,跳下床榻。
柴嬷嬷见状,忙给她披了件斗篷:“娘娘,不能见风,踩地上会落下月子病的,快捂被子里去吧。”
淑贵妃看柴嬷嬷朝芽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知道自己莽撞了。
她稳住心神,重新回到床榻,心里慌得一批。
这时候,四皇子摇头晃脑地跳进门槛。
瞥到屋子里的情形后,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心里直犯嘀咕:一看就是母妃在发火,母妃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他收起欢快的小步子,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悄悄往自己屋子挪。
“招儿!”淑贵妃瞥到四皇子,灵光一闪。
四皇子却愁眉苦脸地耷拉着脑袋走过去,恭恭敬敬行礼:“母妃安康。”
“别成日就知道玩耍,快去看看小公主和小九,母妃挂念他们得紧。尤其小九那个可怜孩子,也不知道雪寒宫的人怎么虐待他呢。若是能回明月宫养着多好,还能和你做个伴……”
淑贵妃九拐十八弯地表达了一番。
得亏四皇子在她身边生活了五年,勉强听明白了淑贵妃的意思。
他皱起眉头:“母妃是让孩儿求母后,把小九带回明月宫来吗?”
淑贵妃点头,朝芽儿使了个眼色。
芽儿忙和四皇子的随侍一起,前往凌霄殿。
路上,芽儿想挣表现,便道:“四殿下,皇上想把九殿下送给敬王爷做儿子呢,那样殿下就永远也见不到九殿下了。”
“敬王府不如宫里好吗?”
“那倒也不是,听说敬王府好像比宫里还奢华。殿下和九殿下是兄弟,九殿下若是走了,殿下不会想他吗?”
四皇子情不自禁代入到了小甜宝,日后若是再也见不到她,当然想得紧。
赶到凌霄殿时,九皇子刚被抱到凌霄殿。
皇帝努嘴,让张福锦将小九往瘫巴王爷怀里一塞。
四王爷坐在四轮车上,不知所措地盯着怀里的小九,俩人大眼瞪小眼。
“呜哇!”小九张嘴就哭,哭声震天。
昏君看看小甜宝,一对比,小甜宝简直是天上的小仙女,乖巧伶俐惹人爱。
他乐呵呵的:“瞧瞧,小九这小子中气十足,日后定能好好给你养老送终。”
瘫巴王爷幽幽地看向昏君:咒我死?我谢谢您嘞!
“就这么定了,把小九过继了去。”昏君自己拍了板。
四皇子一听,屁颠颠地跑进去,浑圆的小屁股和柯基犬似的。
他仰起小脑袋,语出惊人:“父皇,还是让我去敬王府给皇伯伯做儿子吧!”

第16章 芽儿对甜宝下手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甜宝扭头看过去,发现四哥哥眼里泛着光,显然很期待的样子。
原来是四哥,难怪了。
坏贵妃肯定不给他好日子过,哼!
“你……想去做敬王府的小世子?”昏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四这样主动请缨,显得他多虐待儿子了似的。
四皇子的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嗯!父皇,可以吗?”
去了敬王府,母妃就再也管不到我了!
没人骂,没人逼着我读书,没人逼着我洗澡!
想想就美得很!
越是这么想,四皇子的眼睛就越亮。
昏君郁闷地轻哼了一声,侧眸瞪他一眼:“也不是不可以,敬王自己选吧,小四和小九,随便挑哪一个。”
四皇子跑到瘫巴王爷跟前,费劲地撸起袖子,露出一截肉乎乎的手臂:“我很壮的,不会生病!”
又蹦了蹦:“我跳得也很高!”
瘫巴王爷冷眼睇向昏君,脸色白冷,像蒙了一层寒霜。
哑巴王爷则指指瘫巴王爷的腿,又指指四皇子,阿巴阿巴地直点头:这小子身强体壮,很适合给你这种体虚的人做儿子。
瘫巴王爷看到他来回扫视的眼神就不痛快,抬头狠瞪昏君:“我何时要你过继儿子了?儿子,呵,谁稀罕!”
他自己又不是没给人当过儿子,打小就内卷得厉害,他们四个兄弟争来争去的,谁顾得上给先帝养老了?
他才不要臭小子,日后长大了再跟其他皇子争皇位,他的金矿都不够嚯嚯的!
瘫巴王爷伸长脖子,又深深地瞅了瞅甜宝,便朝身后的护卫一挥手,走了。
昏君朝他背影啐了一口。
朕呸!
想抢甜宝的时候还一口一个臣,抢不到了又我我我的,要不是朕仁慈,定叫人扇你几个大耳刮子长长记性!
“阿巴阿巴。”哑巴王爷的声音,将昏君拉回神。
哑巴王爷朝甜宝抬起伸出双手,想抱娃。
昏君下意识以为他想要孩子,敌意地瞪了他一眼,还夸张地后退两步:“想要女儿就自己生去,普天之下哪有跟皇帝抢女儿的?荒唐!”
哑巴王爷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双手伸出去半天,最后愤愤地抱起那沓纸离宫了。
昏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想想还是不放心:“张福锦,传朕口谕!”
“皇家子嗣单薄,不能单靠朕一人出力,恭王和敬王务必多加努力,方对得起祖宗基业。各赐两名美人,以助传宗接代。朕等着年前听喜讯。”
还有两个月过年,如此便能清净两个月了。
甜宝茫然地眨眨眼。
子嗣单薄?
连同小九,她有九个哥哥了,单薄吗?
张福锦显然也是同样的疑惑:“皇上,这……子嗣单薄可需换个说法?”
前几任先帝的子嗣才不多,最少的只有两个儿子。轮到昏君,可谓开了南乔史上的先河,九子一女!不仅子嗣多,还有个小公主!
“换什么?朕努力了七年,才得一个女儿,还不单薄?”昏君察觉不到哪句话有问题。
甜宝乐了,咧开没牙齿的小嘴。
父皇真可爱!
甜宝也努力了八年,这辈子才终于有父皇呢!
张福锦讪讪:“皇上,奴才听过一个不太好启齿的传言。”
昏君正跟甜宝傻笑,闻言头也不抬:“哪个?恭王不能生?还是敬王伤了命根子不能人事?”
甜宝皱起小脸,眨巴几下眼睛。
嗯?父皇说的话,怎么听不懂?
不是女人才能生孩子吗?三伯伯肯定不能生呀,父皇是不是傻?
命根子又是什么东东?有个命字,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四伯伯把命根子都伤了,好可怜呐。
还有还有,不能人事又是什么意思?
小脑袋瓜疑惑了一阵,一阵困意突然来袭,她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接着又打了个小哈欠。
她的上下眼皮,不堪重负地开始打架。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昏君让张福锦带上太医和什么虎鞭鹿鞭的去王府了。
小四此刻心里别提多伤心了,没有孩子的皇伯伯竟然都不要他,他就这么讨人嫌吗?
昏君扭头看到他还杵在原地,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立马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就要踢这个吃里扒外的臭小子。
正在打瞌睡的甜宝猛地一惊,眼看昏君就要踢到四皇子了,急得赶紧嚎两声。
四哥好可怜的,摊上那么个坏母妃,他有什么办法?换谁都想逃的!为什么要踢他?!
昏君一惊,没踢下去。
四皇子也不愣神了,委屈地下拉着嘴角,盯着昏君那条想踢他的腿,小腿肚子有点打软。
昏君假装又抬腿,要踢小四。
“呜哇……呜哇!”甜宝急得赶紧又嚎两声:父皇,不要踢四哥!
昏君惊讶极了,腾出一只手,假装要打小四。
甜宝不出意外地又着急嚎了两声。
昏君试了好几次,每次作势要打的时候,甜宝立马哭两声,他把手放下去了,甜宝立马不哭了。
四皇子吓得两股战战,一会儿缩腿一会儿缩脖子,小胆子都吓破了。
“嘿嘿!神了!”昏君喜不自禁,他的宝贝疙瘩真是个神婴!
四皇子也不知道昏君发什么神经,屡次要踢他没下脚,想打他又没下手,最后居然傻笑着进了内殿。
他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无声地擦了两把泪才爬起来去给皇后请安。
淑贵妃交代他的事情还没完成,他得壮着胆子去跟皇后讨要小九……
翌日,赵才人进主殿给小公主哺乳时,芽儿趁机跟在她身后。
眼看小甜宝吃饱了,她挤开旁边的宫女,抢先伸出手:“才人,奴婢帮小公主拍奶嗝吧。”
赵才人要整理衣服,温柔地擦净甜宝嘴角的奶渍,这才递过去。
芽儿边走动边给小公主拍奶嗝,趁机走到一个没人看得见的角落里,将袖子里的那一小瓶毒汁灌浇到野桃核手串上。
小甜宝趴在她肩头,视线恰好被芽儿的脑袋遮住。
她只感觉手腕上那串野桃核忽然有点凉、有点湿,小心脏立马突突狂跳开始忐忑不安。
“呜哇!”小奶娃本能地放开喉咙,哭得比之前都大声。
待昏君和皇后都被惊扰赶过来时,小甜宝藕节似的白嫩小手臂上,触目惊心布满了红疹。
瘙痒难耐之下,她哭得越发撕心裂肺。

第17章 你也太小看小皇妹了
甜宝不会挠痒痒,否则戴桃核串的手臂早就被她挠破了。
太医署稍有资历的太医都来到凌霄殿,分工看诊,很快出了结果。
“启禀皇上,小公主这是中毒了。”太医令擦了一把虚汗,他们用了最快的速度,依旧提心吊胆的。
昏君抱着哭不停的小甜宝,又红了眼眶。
奶声奶气的哭声,就像他眼眶里的闸门,她一哭,他的闸门便开了。
刚才那一盏茶的工夫,他偷偷抹了好几把眼泪。
听到太医令的话,他猛地抬头瞪过去:“什么毒?”
“是一种名为夹竹桃的植物分泌出的汁液,”太医令指着已经从小公主手腕上脱下来的野桃核,讪讪道,“臣等发现此手串上沾有毒液。”
昏君眸子一细,这不是董妃送的吗?还是当着他的面给小甜宝戴上的!
他的所有理智都被狗吃了,怒不可遏道:“来人,把董妃给朕押来!”
太医们很快调配好合宜的外敷药,涂上没多久,清凉的感觉终于把甜宝手臂上那种抓心挠肺的搔痒压制下去。
太医令擦着冷汗,欲言又止。
昏君见状,立马绷紧了骨头:“还有什么瞒着朕?”
太医令忙摇头,讪讪道:“皇上,小公主这般大很容易吃小手,若是不小心碰到毒汁再吃进嘴巴里,那便……”
“便如何?”昏君慌得眼珠子都快吓掉了。
“多则丧命……不过此物亦可入药,量少应是无妨。”面对昏君,太医令的每句话都不敢说得太绝对。
昏君只听到“丧命”两个字。
有人想要他宝贝疙瘩的命!
他眼底浮起狠厉,浓眉随着皱眉的动作斜飞入鬓,擅长木工活的昏君脸上顿时露出肃杀之气。
再昏庸的帝王,也有杀伐决断的龙威。
太医们吓得心惊胆战,整个凌霄殿顿时鸦雀无声。
只有小甜宝渐渐变小的哭声。
她张开小嘴,露出嫩红的小舌头,打个秀气的小哈欠,想睡觉了。
哭了这么久,真心累人。
睡着前,她还撅着小嘴想,皇宫真危险。
昏君走到摇床边,后怕地看向小甜宝,长翘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了,更加黑润,一小撮一小撮地黏在一起,睡梦里的奶娃娃撅起小嘴动了动,做出吮吸的动作。
天真无邪的美好画面,看得昏君心疼极了,又当众流下两行热泪。
“皇上,董妃娘娘来了。”张福锦压着嗓子,悄声禀报。
昏君指了指摇床,让张福锦亲自守着:“一步也不许离开!”
他说罢,又看了甜宝两眼,这才大刀阔斧地走出内殿。
凌霄殿外已经跪了一溜人,甜宝出事时的所有人都在列,包括赵才人和芽儿。赵才人的眼睛已经哭肿了,甜宝哭多久,她便也心疼得哭了多久。
董妃走到她们前面,骄傲地扬着下巴,没有跪。
昏君一出门看到这样的董妃,就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觉得她特立独行有个性,眼下怎么看都是不知悔改的赖皮相!
哼!
昏君叫人拿来那串野桃核,连同托盘一起就往董妃脸上砸:“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托盘角砸到董妃的眉角,破了皮,顿时流下汩汩鲜血,顺着她的眼角一路滑落到嘴角。
董妃绕着唇角,舔舐一圈,红唇清丽妖冶。
冷白色的肌肤,被这抹红衬得惊艳绝伦。
董妃冷笑:“入宫六年多,臣妾是什么样的人,皇上不清楚?臣妾跟小甜宝有何冤仇,要害她一个小娃娃?臣妾真要下毒,会用这么蠢的法子暴露自己吗?她戴桃核串已经好几日了,为何偏偏只有今日才出事?如此显然的嫁祸,皇上若不查清楚,小甜宝便依旧危险。”
她白了昏君一眼,心中冷哼:真是老母猪下棋——瞧你那笨脑瓜!
最后一句话将昏君点醒。
再看董妃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坦荡,他阴鸷的眼神从跪在地上的那排人身上一一扫过。
须臾,昏君下令:“押下去单独审问!揭发有功者,行赏!隐瞒不报者,查出来诛九族!”
芽儿瑟瑟发抖,诛九族?!
除了董妃,赵才人也被拖下去,除了哭啼竟然半点也不反抗。
董妃恨铁不成钢:“皇上!赵才人若是打坏了,甜宝可就要饿肚子了!”
这种审问,动则私刑。
昏君面若寒霜,睨了赵才人一眼:“拖下去审,不得用刑。”
董妃松了一口气,无意间瞥到芽儿,不由得蹙起眉头。
知秋去了雪寒宫后,她可是方方面面都盘问过知秋了,芽儿和那个想进雪寒宫照顾小九的孙嬷嬷,成日里只知道偷懒耍滑、奉承淑贵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觉,小甜宝睡得极香甜。
梦里昏君和赵才人谈笑风生、蜜里调油,甜宝则已经长大会跑,一口一个父皇母妃,幸福得不像话。
“甜宝流口水了。”梦里的赵才人温柔地拿出帕子,帮她擦口水。
可为何脸上痒痒的?
一点口水擦了好几遍。
“阿嚏!”甜宝睁开迷离的大眼,看到一个眉眼清俊的男孩站在旁边,帮她擦口水的则是五皇子。
小五眼里泛着泪光,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哭了好一会儿:“小皇妹醒了,小皇妹是不是做噩梦了?一直呃啊咿呀的说梦话呢。”
眉眼清俊的是三皇子,六岁。
他冷冷地瞥了小五一眼:“蠢蛋,做噩梦怎么会笑?小皇妹显然是在做美梦。”
“呜呜呜……小皇妹太可人疼了,遭了难还傻乎乎地做美梦,我们要保护她!”小五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拿起手绢用力擤了下鼻涕。
呃……
甜宝恶心地皱了下眉头。
五哥哥竟然拿这条手绢给她擦口水?
凌霄殿里的宫女太监都被拖走审问了,如今照看甜宝的便只有张福锦和小钱子,昏君眼下只放心他们两个。
“甜宝,你知道是谁害你的吗?”三皇子不爱笑,说话也冷冷的,像极了董妃。
今日不上学,恰逢董妃遭难,他便以探望甜宝的由头过来了。
“咿啊!”嗯!
甜宝努力点头,小脑袋却不听使唤地乱换,她只好用力眨巴几下眼睛。
三皇子皱了下眉头,歪头看小五:“皇妹好像知道谁是凶手。”
张福锦无奈地笑笑:“三殿下,公主这么小,哪里听得懂您的话。”
三皇子冷冷地看他一眼,不服气地哼道:“那你也太小看小皇妹了,不信就叫她指认指认!”
o(︶︿︶)o
昏君进来时恰好听到这句话,眼神蓦地一亮。
拖下去的人,没审出半点有用的讯息,人倒是已经不堪刑罚死了两个。
“朕的甜宝本就绝顶聪明,张福锦,把那些人收拾一下押到殿外,让甜宝指认!”

第18章 小甜宝指认真凶
张福锦叹了口气,奉命退下。
昏君上前,检查甜宝的小胳膊,指甲盖大的红疹小了一半,但依旧触目惊心。
小五看到后,捂着嘴巴又哭起来,抽抽嗒嗒道:“甜宝,你……你疼死了……了吧?好可……可怜。”
三皇子也不忍心地红了眼眶。
肯定不是他母妃干的,母妃向来喜欢小孩子,这几日一直念叨着让他护佑小皇妹。
昏君听到小五的哭声,鼻子一酸,险些又要哭。
“咿啊啊……”甜宝挥舞小手,想帮小五擦眼泪,柔软的小手手在小五脸上拂来拂去,擦到一点泪水的同时,也不小心蹭到了他的鼻涕。
小手在空中僵了僵。
甜宝撅嘴,怎么没人看到她手上有鼻涕呀!
她只好往身上的小被子上擦去。
不多时,张福锦回来了:“皇上,都在殿外候着了。”
昏君擦了一把眼睛,小心翼翼地把甜宝抱起来,层层叠叠裹好。
他温温柔柔地冲甜宝笑着,嘴里却慢吞吞说着狠话:“又要折腾甜宝出去吹风了,叫朕查出凶手,定将她碎尸万段。”
女儿面前不能大声说话,不能板着脸说狠话,不然吓着她。
甜宝眨眨眼,有些无奈。
三皇子和五皇子屁颠颠地跟了出去。
殿外跪了十来个人,都已经换了干净的深色衣裳,但有几个人身上或多或少又被新渗出来的血打湿,甚至手指上都在滴答流血。
甜宝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她曾经和小伙伴一起捡瓶子换钱时,曾亲眼看到一个小伙伴为了捡一个瓶子冲到马路上被车撞死,鲜血淋漓的。她吓得那晚一直发抖睡不着,可是孤儿院的大妈们都没有发现,更没有爸爸妈妈抱着她安慰。
眼下看到血,她又想起那一幕了。
小心脏噗通噗通的,忍不住怕怕。
昏君兴冲冲地刚要叫甜宝指认,低头就看到宝贝疙瘩皱着小脸,紧紧闭着眼,本来就肉噗噗的小脸鼓鼓囊囊的,挤得小嘴巴嘟着。
“你们这些狗奴才,吓着朕的小甜宝了!”昏君赶紧背过身,不让甜宝再看到一丝血迹。
三皇子听说甜宝害怕,愧疚得握起小拳头。
他刚才就是不服气,才和张福锦辩了一声,不是真心想要这么小的奶娃来指认的。
甜宝松了一口气,刚要张开眼,便听昏君对张福锦小声吩咐了句:“把这些人全给朕五马分尸。”
语气还是轻柔柔的,不敢带一丝狠厉,怕吓着怀里的奶娃。
甜宝猛地睁开眼:“咿咿呀呀!”
她可以的!
芽儿才是凶手,别人都是无辜的!她可以指认!
昏君只当她被吓坏了,抱着她就往内殿去。
“呜哇!呜哇!”甜宝急得又是干嚎又是手舞足蹈。
屁颠颠跟在后头的小五:“父皇,不让甜宝指认坏蛋了吗?甜宝想揪出坏人呢!”
“咿呀!”嗯嗯!
小甜宝不叫唤了,用力眨巴眼睛,摇头晃脑想点头。
三皇子白了小五一眼:“没看到甜宝刚才都吓坏了吗?”
小五老老实实地摇头:“没看到,父皇抱得高高,我看不到。”
三皇子:……他好像也没看到。
甜宝急坏了,舞动小手往外挤。
昏君试探性地问道:“甜宝想指认凶手吗?”
“咿呀咿呀。”是的!
昏君见她一直眨眼,似乎是在认可,狐疑地往里走了一步。
甜宝立马干嚎两声,还用尽吃奶的力气瞪昏君。
昏君乐了:“嘿嘿,甜宝会瞪人了,朕的宝贝疙瘩果然聪明过人!”
他也不再迟疑,略一思忖,便道:“张福锦,去拿东西将他们身子都挡住,露出脑袋让甜宝认认便可。”
张福锦又暗自叹了口气,好好的皇上,怎么就跟着几个孩子瞎胡闹呢?
心里是这么想,他还是奉命下去了。
须臾,准备就绪。
甜宝再次被抱出去,便看到两个禁军拉着一匹绸缎将跪着的那十几个人遮得严严实实,只看得到他们的脑袋。
甜宝认真扫了一圈,所有人都壮着胆子朝小公主看过去,紧张得瑟瑟发抖。
昏君不愧是昏君,竟然叫一个未满月的小奶娃指认凶手!
昏庸之甚,空前绝后!
甜宝认认真真地看了一圈,努力指向芽儿。
芽儿娇躯一颤,她不信一个奶娃娃会认出她来,可她还是下意识躲开了小奶娃的视线。
皇上的脑回路也不同常人,正常的昏君不应该直接拘拿董妃问罪吗?
三皇子看向芽儿,六岁的娃颇有风范:“父皇,公平起见,可叫他们变换位子,让甜宝再指认一次。”
昏君点头。
不多时,芽儿换了位子。
甜宝还是灼灼看向她,小手手也指着她所在的位子。
“将她和她九族一并拿下!”昏君咬牙切齿,丝毫不认为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他微微笑着,柔声道:“她不肯招供,就慢慢斩她九族,斩到她招为止。”
芽儿身子一软,瘫坐在地:“皇……皇上!奴婢冤枉啊,怎可因为小公主随意一指就定奴婢的罪……”
昏君皱眉,张福锦立马让人抽芽儿两耳光,再捂上她的嘴巴拖下去。
低头看甜宝的时候,他迅速换上一张慈眉善目的笑脸:“朕的小宝贝果然聪慧过人。”
三皇子看昏君转身就进内殿,忙看了一眼身后站在殿外吹冷风的董妃:“父皇,那这些被冤枉的人怎么办?”
昏君头都不回:“散了吧。”
董妃白了昏君一眼,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背影孤冷又清傲。
三皇子松了一口气,殿下跪着的宫女太监们也劫后余生地擦了一把冷汗,有几个甚至激动地流下泪来。
张福锦长叹一声:“都下去吧,杂家会让小钱子跟太医讨几副药。还是小公主慈悲啊,不忍看你们蒙冤,救下你们一命。否则依杂家看,你们这么多人竟然让芽儿在眼皮子底下朝小公主下毒,全都罪不可恕!”
十几个太监宫女,齐刷刷地朝凌霄殿里看过去,诚挚地磕了一个头才相互搀扶着退下。
这一磕,磕的不是昏君,而是救了他们一命的小公主。
小公主,真是上天送下来的小仙女。
而小仙女本仙,此刻正在哭鼻子。
她又想睡觉了,一闭上眼就想起被撞死的小伙伴的惨状,她怕。
昏君怎么哄都哄不好。
“父皇父皇!让我来哄哄甜宝嘛!”小五直蹦跶。
傲娇的三皇子别别扭扭:“父皇,我有法子哄甜宝不哭。”

第19章 三哥哥太帅了
昏君眼巴巴地看过去,小五也好奇道:“三哥有什么法子?”
正在抽泣的小甜宝,抽抽嗒嗒看过去,有点好奇。
三皇子叫人折来一根手臂长的树枝,挺直小脊梁骨,正襟站到离他们一丈远的地方。
小脸微微泛红,但他扬起下巴,不打算让小皇妹看出他在害羞!
“我要舞剑给小甜宝看。”三皇子说着,以树枝当剑,哗哗舞起来。
他舞的剑,除了师傅和母妃,谁都没看过,父皇也没这个荣幸。
每当母妃不开心,他舞一次剑,母妃就能喜笑颜开了!甜宝也是女孩子,肯定也喜欢看他舞剑!
六岁的身量,显然还是个孩子。
但是!
细细的带着叶子的小树枝,却被他挥出咻咻的剑气,袍摆随着他敏捷的动作翩跹起舞。他的身子时而柔软得像风吹草原时的草浪,时而劲道得如同千军万马呼啸而过,完美地诠释了四个字——刚柔并济!
小甜宝简直看呆了⊙▽⊙
三哥哥太帅了!太厉害了!
昏君:⊙0⊙!
小三竟然如此厉害,他叫什么名儿来着,待会儿好好夸夸……昏君想不起来,开始努力想名字。
小五超崇拜,不知不觉跟着瞎比划起来。
一套动作结束,三皇子额上渗出丝丝细汗。
小五激动地掏出手帕跑上前:“三哥好厉害!擦汗!”
三皇子蹙眉,兀自掏出自己的帕子,不急不徐地擦干脸上的汗水:“父皇,甜宝喜欢看,已经不哭了。”
昏君低头,欣慰地笑起来:“还是你厉害!既然甜宝喜欢看舞剑,那念卿以后便多舞给她看看。”
“父皇,我不叫念卿。”三皇子很无语╮(︶︿︶)╭
“呃,朕记错了,是……须盼卿……”昏君小小声地喊出名字。
三皇子呵呵:“那是大哥的名字。”
“呵呵,朕嘴瓢说错了,招卿嘛。”最后三个字,昏君说得很心虚。
他就记得前面几个儿子的名字,不是盼就是招,渴望女儿的心情完全能从他们的名字里体现出来。
三皇子拉下脸:“来卿,须来卿。”
昏君厚颜无耻地笑道:“朕起的名字,朕当然知道,朕不过是在跟你开玩笑。”
小三叫须来卿,须来卿,须来卿,昏君在心里默记了三遍。
三皇子:呵呵,心累。
甜宝鄙夷了昏君一眼:父皇真是老糊涂了,这么帅的三哥哥的名字都不记得。
小五却很贴心,主动帮昏君解释起来:“三哥哥不知道父皇平日多辛苦,定是累坏了,才会念错名字!我前两日打弹弓累坏了,用着膳就睡着了呢!念错名字太正常了!”
三皇子狐疑地瞥向昏君:“父皇呼风唤雨没人管,有什么好累的?”
母妃说父皇上朝的时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实在闲得太慌了就去须梦宫里做木工活。他们这些儿子又不需要他亲自教,有太学;后宫里的娘娘们也不需要他亲自管,有母后;天下事不管鸡毛蒜皮还是火烧眉毛,有朝臣……
皇祖父走了,皇祖母也走了,不需要父皇侍奉。
他应该是整个南乔最逍遥的了。
昏君心里“咯噔”了下,一心虚,声音高扬好几分:“朕当然辛苦!”
小甜宝早就把害怕抛到九霄云外,帮昏君撑腰地咿咿呀呀起来。
三哥哥你不知道,父皇每日天没亮就去上朝了,很辛苦哒!
父皇下朝时,午膳点都过了,我经常听到他肚子饿得咕咕叫呢!
父皇夜里还要批阅奏折,觉都不能早睡……
甜宝觉得自己可幸运,碰到这样一个勤劳的皇帝做父皇,定然是个爱民如子的明君!
她哪里知道昏君是在她出生后,才忽然勤快起来的。
之前那七年,确实过于逍遥自在了。
劳民伤财、昏庸断案的事情也干了好几件,不然怎么会得个昏君的名声呢。
小五站在昏君身边,直点头:“三哥不知道,父皇的屁股都坐出茧子了!就是因为上个朝要坐很久很久!”
他说着,形象地将两只小手往两边扩。
三皇子皱皱鼻头,鄙夷地斜了昏君一眼,仿佛在说“堂堂皇上忽悠四岁小孩子,真好意思”。
昏君窘得一张老脸没处搁,索性脸色一沉:“须来卿!不许没大没小!”
三皇子翻了个大白眼,和董妃如出一辙:“父皇这是被戳穿了恼羞成怒吧。”
董妃素来直白,他也随了这个性子。
“你!”昏君暴怒,声音猛地一大。
甜宝不希望父皇骂这么帅的三哥哥,小嘴巴赶紧一瘪。
昏君急忙敛起怒气,低头看一眼甜宝,笑得跟花儿一样:“甜宝不怕,朕保证不发火,甜宝不哭噢。”
他说着笑眯眯抬起脸,皮笑肉不笑:“小三你皮痒了是不是?朕恼羞成怒?呵,张福锦,传朕旨意,今日将几个皇儿都叫到凌霄殿来宿一夜。”
光是言语哄骗没用,他得身体力行地叫几个儿子亲自看看,好皇帝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日后千万不要为了劳什子龙椅,斗得你死我活,苦了他的小甜宝!
“皇上,九皇子也要过来吗?”张福锦不知道昏君又抽哪门子疯,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九不用了。小八那个蠢蛋,扎周了还不会走路,也不用来了。”昏君气鼓鼓地瞪着三皇子……
明月宫的淑贵妃都要急疯了。
前脚刚听说芽儿被捉拿,后脚四皇子就被叫去凌霄殿了,还收拾了换洗衣裳说今晚不回来!
昨日听说小四主动要去敬王府当世子,她难过得肝肠寸断!
做皇子不比做世子好?
世子到头最多就是个王爷,皇子可有冲顶当皇帝的可能啊!就算做不了皇帝,日后也妥妥是个王爷呀!
她搞不懂自家儿子怎么想的,小九也没帮他要回来,心也不向着她,真是白养这么大!
被冷暴力了一晚上的四皇子,喜滋滋地抱着装衣裳的小包裹出了明月宫,用跑的。
越想越焦虑,淑贵妃扶额:“本宫头疼,快揉揉。”
“娘娘,夫人来了。”柴嬷嬷领着一个老夫人,进了明月宫。
淑贵妃一看到老夫人,立马红了眼眶,带着哭腔颤声道:“娘!救我……”
老夫人乃当朝中书令钟德全之妻,中书令乃中书省之首,帮昏君处理朝政,是宰相。昏君之前懒政时,大权多落于几个宰相之手,钟德全尤甚。

第20章 甜宝馋得想嗦小七的手指头
这一晚,凌霄殿前所未有地热闹。
甜宝打着哈欠睁开眼,被一团黑压压的脑袋惊住。
摇床上方,七个皇子正探着头在看她,已经看了一炷香。
见她醒了,小五高兴地挥挥小胖手:“甜宝快看五哥,我给你带……”
“咳咳!”大皇子清了清嗓子。
小五看他一眼,咽下还没说完的话:“大哥先说。”
大皇子总爱以老大自居,兄弟们凑一起,说话要他先开头,做事要他先点头,谁破坏这个规矩,他就叨叨谁。
小五不怕他,就是不爱听他叨叨。
大皇子朝甜宝努努嘴:“甜宝,我是你大哥。”
等了半晌,小五忍不住嘟囔一句:“没了?”
大皇子白他一眼,脸色有些挂不住,哼了一声。
二皇子笑眯眯的,手里抱着小七,因为矮墩墩的小七看不到甜宝。六岁小娃抱两岁小娃,两条胳膊从小七腋下穿过,勒在胸前,勒得小七脸色涨红。
虽然难受,小七还是傻乎乎地笑:“甜宝好,我,七哥哥。”
二皇子看向三皇子:“三弟,帮忙抱一下七弟好吗?”
三皇子冷冷地接过去,依旧那样双臂穿过腋下勒着小七,小七为了看小皇妹,再难受也不哭闹。
只见二皇子脱下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放进摇床,这才不紧不慢地做自我介绍:“甜宝好,我是你二哥哥,我的名字里也有你,我叫须念卿。”
他听说小四介绍自己时是这么说的,他觉得很好。
三皇子侧眸:“我母妃送个能驱邪的野桃核都被人陷害,你还敢送东西给甜宝戴?”
二皇子皱眉想了想:“这个平安符是父皇和母后成亲时送给母后的,很多年了,不会有问题的。”
三皇子点点头:“父皇和母后,自然没人敢陷害。”
甜宝亮着眼睛,朝二皇子咿呀两声:谢谢二哥哥!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拿好东西和哥哥们分享!
大皇子吃味,瞪甜宝一眼:“我跟你打招呼,你怎么不回应的?单单回应二弟是什么意思?”
甜宝委屈地看向大皇子。
她不是刚睡醒吗?刚才还有点发懵。
三皇子也不怕大皇子,斜他一眼:“跟一个小宝宝计较,大哥这是懒驴不上套吧!”
其他几个皇子眨巴眼睛,不懂就问:“这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翻了个白眼:“欠抽。”
怂怂的小四,也跟着嘟囔一句:“父皇若是听到了,确实会抽大哥。”
大皇子也不过六岁,只是比小二小三大了几个月。
闹出动静,父皇真会抽他的。
可老大的威望不能丢,他鼓起腮帮子满心不舒服,吧啦吧啦开始数落他们几个。
“甜宝,我给你带鸡腿了!”小五趁着哥哥们闹别扭时,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鸡腿,踮起脚尖就往甜宝嘴里送。
甜宝喜出望外的泪水,从嘴角流下来。
香喷喷的鸡腿呀!她好想吃!
可她还没长牙,好郁闷!
不过小甜宝还是馋兮兮地张开小嘴巴,舔舔味道也是极好的。
二皇子心细,一直分着心思看甜宝。
余光瞄到小五的举动后,他比谁都手快:“五弟,不可!”
一旁随侍的小钱子,视线被他们几个挡着,没能及时察觉,待看到小五手里的鸡腿后,吓得脸都白了:“五殿下,小祖宗嗳!可不能给小公主乱喂东西,奴才会掉脑袋的。”
小五见二哥和小钱子都吓坏了,委屈巴拉地收回鸡腿。
他耷下小脑袋,声音闷闷的:“这是母妃亲自做的鸡腿,我最爱吃了,特地藏了一个想留给甜宝吃的……她为什么不能吃呀?”
二皇子戳戳自己的太阳穴,苦思冥想:“母后说甜宝如今只能吃奶。”
“咿呀……啊……”甜宝冲小五笑笑,满嘴婴语。
五哥哥,没关系,我还是要谢你!
小五破涕为笑,也不觉得委屈了:“也对,甜宝还没长牙齿,等她长了牙,我要把天底下最好吃的都拿给她吃!”
五哥哥真好,甜宝喜欢你!
垫着脚脚扒在摇床边的小六,盯着那只鸡腿,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小六有牙牙。”
小五看了鸡腿一眼,大方递过去:“好吧,让你尝尝我母妃的手艺!”
甜宝的视线随着鸡腿移到小六脸上,只看得到小六眼睛及以上的部位,澄澈的眼里带着笑,很是讨喜。
他吃了一口,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鸡腿真好次!”
甜宝咽咽口水,她也好想吃啊!
她什么时候能长大,这里有好多她上辈子没吃过的东西,她全部都想吃一遍!
小七看到鸡腿后,从三皇子的魔爪下挣脱下来,跑到小六旁边看着,眼珠子都快黏到鸡腿上去了。
小六护食地背过身去。
小五插着小腰走过去:“六弟,快给小七尝一口,不然我就把鸡腿收回!”
“不要!”小六舍不得,赶紧又咬一口,腮帮子鼓鼓囊囊。
小七吸溜口水,舔舔嘴角。
小五板下脸:“等父皇忙完,我们就可以一起用膳了,父皇这里肯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你要是不分享,待会儿父皇罚你喝白粥!”
小六刚张开的嘴巴一顿,不情愿地把剩下半只鸡腿递给了小七:“给你吃吧。”
小七嘿嘿傻笑:“谢谢哥哥。”说完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这下,轮到小六陪着小甜宝吞口水了。
吃完鸡腿,小七不尽兴地嗦了嗦手指头。
嗦得那叫一个香!
小六见状,赶紧也嗦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小甜宝看得心生羡慕,此时此刻,她一丁点也不嫌弃七哥哥的手指头,她也想嗦一口!
其他几个皇子,看到小六小七俩人嗦手指嗦得那么欢快,肚子叽里咕噜地叫起来,竟然也有点点想嗦手指头了是怎么回事……
昏君故意多批阅了几份奏折,等他从案桌上抬头叫人传膳时,月亮都升多高了。
昏君今日的晚膳尤其简朴,只有十六道御膳。
他初登基时,御膳房每餐都备一百零八道菜,被他臭骂一顿后缩减成了三十六道。今晚是刻意又缩减了一次的,目的自然是想叫儿子们看看当皇帝有多“辛苦”。
十六道御膳,六荤六素两汤两甜品,每一份的量都不多。
小五迅速刮一眼,同情地看向昏君:父皇果真不容易,才这点菜,德云宫吃得都比这里好、比这里多。
一大七小,安安静静地将十六道御膳全都吃得见了底,一口汤不剩。
昏君故意敞开了肚皮,总归是吃饱了。
大皇子勉强吃饱,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只吃了个半饱,小五六分饱,小六和小七因为先前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敞开了吃,全都撑着了。
用完膳,七个皇子先后去洗漱,挤在偏殿里睡下。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还有比吃不饱更惨绝人寰的事在等着他们。

第21章 以后谁叫他当皇帝他就跟谁急
昏君平日里都会赖到卯时(早上五点)起床,翌日为了好好给儿子们做表率,他提早了一炷香的工夫(早上四点半)。
几个皇子被拎起来的时候,都还在做美梦。
好几个都梦到吃大餐了,枕边流了一大滩口水。
小六才三岁,小七更是只有两周岁,俩娃是被各自的随侍太监抱着穿好衣裳的,他俩全程闭着眼,甚至洗漱时也是闭着眼任由他们帮自己清理。
昏君的早膳素来简单,只有八道御膳,关键他日日赖床,经常来不及吃。
今日起得早了,他方能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一顿。
等他快吃完时,七个皇子才磨磨蹭蹭地赶过来,囫囵吃下几口就被昏君紧赶慢赶地催去了金銮殿。
龙椅边备了七把小椅子,昏君正襟危坐。
他平日里都瘫坐在龙椅上,一副没骨头的样儿,是那种很配得上“昏君”二字的瘫法儿。
群臣还是第一次看到昏君带这么多皇子一起上朝,面面相觑片刻后,神色如常地开始进入启奏流程。
昏君这段时日虽然开始勤政了,但离真正的勤快还有段距离。
懒政时,他非但会迟到,坐上龙椅还能打半个时辰的盹,偶尔还睡瞌睡到下朝。这段时日就好多了,他顶多打几个哈欠,再神游一炷香便能聚精会神了。
群臣熟悉了昏君的流程后,刚开始都会抢着启奏那些无关紧要之事,抑或主动坦诚与自己相关的祸事,蒙混过关。
今日大不一样。
第一件事就是户部尚书的小儿子,强抢民女、占地行凶、罪恶累累,大理寺将之捉拿,户部尚书频频施压,大理寺卿竟然连同户部尚书,找了个替死鬼就将真凶放了。
上奏的是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的死对头。
明军听了,能从这件事里发现很多问题,昏君不然。
昏君每一个都听得十分认真,听罢便扭头看七个儿子:“尔等有何见解?”
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毕竟上过学了,听得懂,却无措不敢说。
其他几个则满头问号,压根理不清谁对谁。
他们还是孩子,他们应该有什么见解?
昏君鄙夷地看他们一眼:看看,皇帝不容易做吧?
最后三皇子迟疑地开了口:“当捉拿真凶,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尚书之子又岂能逍遥法外?”
他说得不太确定,方才好像确实听到说证据确凿了吧?
好像听到了。
嗯!
就当听到了!
他心里挺忐忑的,毕竟第一次来金銮殿,第一次当着这么多朝廷重臣说话。
昏君点头,他就不懂这件事有什么好头疼的:“既然证据确凿,还来叨扰朕做什么?抓!”
“皇上!”户部尚书痛心疾首,“这是诬告!诬告啊!那日微臣犬子喝醉了才会有言语无状,强抢民女占地行凶之事,根本都是诬告……”
户部尚书陈词辩解一番,兵部尚书据理力争!
昏君有些头疼,换做往常,他该单手支颐开始神游了,这些事情交给中书令他们处理便好。
可今日不行。
大皇子听得皱起小脸,脑子很快就糊涂了,他们讲的什么?东扯扯西扯扯,思绪跟不上!
二皇子神色不变,微微皱着眉头,努力在小脑瓜里分析局势,脑子里很快乱成一团麻。
三皇子像往常一样冷着脸,漠然扫视下方。他方才已经发过言了,父皇下一次应该不会再问他了,他假装在认真听就好。
小四眨巴着眼睛开小差,这就是母妃暗搓搓叫他争的龙椅,天天听这些大臣吵架吗?还不如回去睡大觉,去御花园里扑蝴蝶。
小五的小脑袋正一点一点的,好像很赞同大家说的话,只是嘴角流着哈喇子,若是细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眼睛早就合上了。
小六小七俩兄弟早就睡着了,小身子一会儿往左边倒一下,一会儿右边倒一下,偶尔俩人的脑袋瓜再撞一下。每次身子不稳,他们都会自动调节坐好,眼睛却能做到从始至终不睁开。
小七甚至还含着手指头,时不时嗦两下。
一炷香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知书达理的二皇子都坐不住了,屁股疼得怎么坐都不舒服。
他瞅了三皇子一眼,发现三皇子不知何时变成了蹲马步的姿势,他眼里一喜,跟着蹲起了马步。
小屁股立马不疼了,他忍不住朝如坐针毡的小四使了个眼色,让小四也像他们一样蹲马步。
又过去一盏茶的工夫,马步渐渐不支。
已经打完盹的小五,眼下也坐得难受得紧,他同情地看向昏君:难怪父皇的屁股会坐出茧子,父皇好可怜。
昏君早就坐难受了,他何曾正襟危坐过这么久啊!
他眼下浑身酸痛,像被几匹马从身上踩踏过一般。
可为了甜宝,他必须忍着!
几个皇子不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南乔国就能继续繁华百年,那甜宝这一生必然衣食无忧、幸福安康!
他神游了这么久,已经想好一个绝妙的计策,藤保证日后不管哪个混小子当皇帝,都能一辈子呵护他的甜宝……
午时到了,早朝继续。
午时过了,早朝还没结束。
小六和小七也早就睡醒了。
小七坐疼了屁股,偷偷站起来。
他矮,站在椅子前也不突兀。他茫然地嗦着手指头,什么都听不懂,就感觉大家都好凶,吵来吵去的。
小六捂着叫嚣的小肚子,和小七一起站着。他哭丧着脸偷瞄昏君,皇帝真不好当啊,屁股要长茧子,天天要饿肚子。
未时两刻(下午两点半),皇帝终于宣布下朝了。
他愁眉苦脸地看向七个儿子,叹气:“朕听到你们肚子响了,为了你们,今日便提早下朝吧,换做平日,还得再上小半个时辰。”
小六感动地红了眼眶:“父皇你真好!”
小五和小七连连点头表示赞许,大点的四个皇子也犹犹豫豫点了头。
七个小娃娃,腿脚僵硬地离开金銮殿。
一回到凌霄殿,小五就朝摇床奔去。
他苦哈哈地冲熟睡的甜宝小声嘀咕道:“甜宝你真舒服,不用跟着去上朝,我屁股都坐烂了。甜宝,我告诉你噢,以后谁叫我当皇帝我就跟谁急!这是我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噢,母妃听到了会骂我的。”
“小五磨蹭什么?快用膳,用完膳还要陪朕批奏折。”昏君上瘾了。
做皇帝的苦,可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吃!

第22章 为了把甜宝抢过去抚养,用美人计
皇后今日免了妃嫔们的请安,一早便来凌霄殿照顾小甜宝了。
远远看到昏君带着皇子们回来,她便提早传了午膳,所以皇子们一回凌霄殿就能用膳了,个个都感激万分地看了皇后一眼。
若不是碍于规矩礼仪,连最重礼教的二皇子都想狼吞虎咽。
皇后看着心疼,埋怨地瞪昏君一眼:“他们都还这般小,皇上带他们上什么早朝?用完膳便各自回宫……”
小五兴奋地放下筷子就想跳起来,他下午要去抓鱼打鸟!
“皇后!”昏君白她一眼,当真是妇人之仁,“朕是在教他们做帝王的大道理,你莫要多说。”
皇后无奈地看着几个娃:本宫也救不了你们。
七个皇子失望地低下头,想哭。
“咿呀……嗯啊……”甜甜糯糯的婴儿声音传来,小甜宝醒了。
皇后立马喜笑颜开,放下雍容姿态,用最快的速度走去将小甜宝抱起:“乖乖甜宝醒了呀,你父皇和皇兄们下朝回来了,吃得可香了。”
皇后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柔,让小甜宝特别享受。
她运气可真好,遇到一个明君父皇,一个温柔母后,上辈子吃的苦值了!
昏君囫囵吃完,赶紧净手抱宝贝女儿。
小甜宝眉眼弯弯地冲他笑,露出嫩嫩的没长牙齿的牙龈,天真可爱。她嘴角边的小梨涡越发明显了,像盛满了蜜糖,一路甜到昏君心里。
昏君坐麻的屁股,忽然间一点都不酸麻了!
“皇上日夜操劳国事,都瘦了。”皇后亲自帮昏君擦脸,蛾眉间是显而易见的心疼。
昏君不由动容,含情脉脉看过去,喉头一滚:“兰心。”
他忽然想翻牌子了,就翻皇后。
皇后是特例,她的牌子上不会翻一送一。
皇后柔情缱绻:“皇上如此辛劳,日后照顾小甜宝的事便交给我吧。我今儿便将甜宝带回凤仪宫,日日不让她离开视线,也免得再有人加害她。”
单独和昏君在一起时,昏君向来不让她拘礼。
摔!
昏君的心火瞬间熄灭,难以置信地看向皇后:“兰心,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皇后!”
为了把甜宝抢过去抚养,用美人计?
皇后嘴角抽了抽,瞥向朝这边走来的几个皇子:“皇上说的话,臣妾听不懂呢。皇上一直操劳,可能还不知道,芽儿昨日不堪受刑,已经去了,真凶还是未能查出来。”
据说芽儿昏过去前都愿意开口了,可身子骨太弱,一睡不醒了。
昏君怒极,把小甜宝塞皇后怀里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几丈远,方小声吩咐下去:“那宫女罪大恶极,诛九族!立即、马上去办!”
说完,他做了几口深呼吸,吐出心口浊气后才转身走回去。
所以小甜宝看到的依旧是一张慈眉善目的脸。
“皇上成日操劳,甜宝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多无聊。去了凤仪宫,不仅有臣妾陪伴,还有众多小皇子陪伴,凤仪宫离得也近,皇上闲下来便能散步过去看望甜宝……”皇后再接再厉。
昏君幽怨地看向她。
他知道!
皇后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最最最最亲近的枕边人跟他抢甜宝,他还是很受伤的。
所以他不愿意马上松口,就是要让皇后急一急。
他一声不吭地重新抱过甜宝,埋头在襁褓里吸了几口气,没有那么浓郁的奶腥味,毕竟他的宝贝疙瘩每日都会沐浴。
但她依旧香喷喷的,是一种微微带着奶味的甜香。
是他这辈子闻过的最好闻的味道!
皇后见昏君沉着脸,以为他不答应,只好继续劝说:“甜宝毕竟是女娃,皇上不方便做的,臣妾都可亲历亲为。臣妾能亲手帮她沐浴更衣,她身上若是磕着碰着,臣妾也能最先察觉……”
昏君越听越心伤。
这不是往他心口戳刀子吗?
皇后这是暗骂他之前未能及时察觉甜宝被投毒?害得小宝贝手臂上出那么多红疹?
昏君黑着脸就往内殿走,眼看皇后追上来继续劝,他郁闷道:“全都退下,朕要单独跟甜宝说会话!”
皇后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以她对昏君的了解,这事儿成了!
昏君黯然神伤,进了内殿才发现甜宝的东西早就打包收拾好了。
他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竟然忍不住掉下两行泪来:“甜宝舍不得离开父皇是不是?”
“咿呀……”不是。
甜宝很老实地摇头晃脑起来,在这里只能看房梁、看柱子、看太监看宫女,其实还挺无聊的。
“朕就知道甜宝最贴心,甜宝离不开朕……朕也想寸步不离,可朕得打理好南乔,让甜宝快乐安稳地长大,以后再给你准备全天下最丰厚的嫁妆,招个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给你当驸马……呸,朕看天底下就没人配得上朕的小甜宝。”
昏君越说越伤心,仿佛马上就要和甜宝生离死别了一样。
甜宝被豆大的眼泪砸懵了。
上辈子加这辈子,她还没见过哪个大男人哭成这样,鼻涕都拖下来了,透明的、长长的从他鼻孔挂下来,随时都要断的样子。
她有些嫌弃地往旁边躲了躲,不然鼻涕会掉她嘴里的。
虽然这个小身子还不到一个月,可她心智可是有八岁哒!
八岁的大姐姐,自己的鼻涕都不吃的!
“啪嗒~”
那截鼻涕还是掉到甜宝的肉脸蛋上,她顿时僵化。
昏君哭得伤心难抑,没有察觉到这件小事。
良久,小甜宝实在受不了,舞动小手手小脚脚,跟着痛哭起来。
呜呜呜,母后救命啊,她快被父皇的眼泪鼻涕淹没了!
她要去凤仪宫,皇后肯定比一个糙男人细心的,不会让她脸上沾这么多眼泪鼻涕!
昏君只以为甜宝也舍不得跟他分离,哭得那叫一个痛彻心扉。
皇后听到哭声,以为甜宝饿了,早早叫来赵才人候着。
再三催促下,昏君才擦干眼泪鼻涕走出来,理直气壮地昂着头,一副掩耳盗铃没哭过的样子。
皇后哪里不知道昏君私下里是个哭包,也不揭穿他,只细心地把小甜宝的脸蛋重新擦洗干净。
昏君心里藏着气,扭头看到七个半大的小子,凶神恶煞道:“你们还想偷机会喘气?做皇帝可没这么悠闲,走,去书房!”
七个皇子苦哈哈地相互看了看,挺委屈的。
他们啥都没干,啥都没说,就是想看两眼甜宝而已啊。

第23章 你是想把我累死,好继承我那把弹弓
看到堆成小山的奏折,小五哭了。
真哭了,无声的眼泪滑下眼眶。
他看不懂怎么办,父皇今日总莫名其妙发火,会不会罚他读书写字?他最怕读书写字了,看到满本乌泱泱的字,他就头疼。
南乔的皇子们六岁入太学,此前会在各自母妃的宫里启蒙。能入宫的女子,都是会读书写字的人。
昏君朝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各丢了五本奏折,又朝剩下的半大皇子各丢一本。
“你们三个,自己看,看完写论述。你们四个,先将手里那份奏折誊抄一遍!写好了交给朕检查!朕真是欠你们的,忙得焦头烂额还得教你们!”昏君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心头的憋闷消了一小半。
书房里早就给皇子们准备了七张小案桌,上面笔墨纸砚都备得很齐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五的眼泪流得更急了,他头疼,好疼好疼!
可生气的昏君很吓人,没人敢出声抱怨。
大皇子写的字歪歪扭扭,一篇论述磕磕巴巴有许多字不会写,被昏君痛骂。
二皇子写的工整多了,扯东扯西,半点有用的建树都提不到,被昏君臭骂。
三皇子写的字相当漂亮,居然能分析出一星半点靠谱的东西出来,但还是肤浅,被昏君冷嘲。
四皇子和五皇子一样贪玩,简单的字能写写,复杂的直接画成个大墨点,手上也沾了不少墨汁,抬手擦鼻涕的时候,脸上蹭上两撇黑胡子。
小五也好不到哪里去,四岁的娃娃,是被德妃娇惯着宠大的,平日一哭二闹就能逃避读书写字。
他瘪着嘴乱誊抄,十个字里大概能写对一两个,脸上几道黑痕。
三岁的小六和两岁的小七就更厉害了,完全鬼画符,案桌上、手背上,到处墨汁,小脸跟花猫一样。
昏君对他们四个很无语,时不时责骂几句再丢几个白眼。
一下午,昏君靠骂儿子撒气,终于平顺好了心情。
晚膳又折腾到很晚才吃,一大七小,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三十六道御膳。
平日里尝两口就赏赐下去的御膳,必定有明月宫一份。今日淑贵妃干等了一天都没见到半道,心里的忐忑越发凝重。
小五本以为用完晚膳就能回去了,心头雀跃不已。
哪里知道用完膳还要继续批奏折,七个娃又挨一通骂。
好不容易熬到可以睡觉的时辰了,昏君又要翻牌子。
七个皇子大眼瞪小眼,不明白翻牌子是个什么意思。
昏君冷哼:“你们是怎么来的?”
大皇子再也不以老大自居了,扭头看二皇子,二皇子一头雾水地看向三皇子,三皇子也不知道,侧眸看小四。
小四紧张万分,半晌没说话。
小五皱皱小脸,试探道:“是母妃生出来的?”
“光靠母妃,你们就能生出来了?后宫那么多人,怎么有的人生了孩子,有的没生?”昏君阴阳怪气,鄙夷地觑着七个小蠢蛋。
小五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
张福锦急得满头大汗:“皇上,殿下们还小,这种事……还是留着以后教导吧?”
昏君抛去个白眼:“帝王的一日,他们还未体验透彻,不可就此作罢。”
他凝重地看向七个儿子:“皇帝可是容易当的?”
七个小不点不约而同地摇摇头,从小到大一字排开,像套娃。
“上朝、批折子、处理国事,这些可辛苦?”
七人纷纷点头,像七只啄米的小鸡仔。
昏君冷哼,语气轻蔑:“这就辛苦了?作为一国之主,还有绵延子嗣的重任!翻牌子便是为了完成这个重任,辛苦程度比上早朝有过之无不及。朕的后妃算不得多,但翻一次牌子就得伺候两个!伺候完她们,身子都要被掏空。先帝比朕还惨,翻一次牌子伺候更多女人,夜里刚合眼眯瞪会儿又要起床上朝了,他会累死估计跟这个也有关,哎!”
七个皇子听得脸色发白。
原来做皇帝要从早忙到晚,夜里还要被掏空?
已崩的皇祖父居然……是这样累死的?!
昏君压根不觉得自己哪里有说错,他自己也确实这么认为的。
他一心沉迷木工,不重欲不贪色,要不是职责所在,他压根不想充盈后宫。
鱼水之事,事关男人尊严,时辰短了要被嘲讽,所以他每次翻牌子都得奋力耕耘,越久越好,一趟下来怕是比老黄牛还累。
昏君想到那为了完成任务而拼命的滋味,心头就发怵,不想翻牌子了。
他决定到此为止,便摆摆手:“哎,你们是轻松了,朕还得翻牌子伺候两个妃嫔,起码再忙活一个时辰才能睡。后面的事,你们看不得,回去吧,各找各的母妃去。”
张福锦一个没忍住,眼珠子往上翻了下。
一个时辰……
大晚上的,他都能看到天上有牛在飞。
七个皇子毕恭毕敬地退出凌霄殿,一出门就像出了笼的鸟儿们,欢快地奔回自家宫殿了。
小五边跑边问身边同路的三皇子:“三哥,我母妃说总要有人当皇帝的,日后你当吧,我保证不跟你抢!”
三皇子冷幽幽地看他一眼:“你是想把我累死,好继承我那把弹弓?”
他也有一把昏君亲手做的弹弓,比小五那把更好看。
小五把弹弓送给甜宝后,就总是眼馋三皇子的那把,天天想破头地要借来玩两把。
归家心切的二皇子也跑上来:“三弟也不想当皇帝吗?”
三皇子挑眉:“也?二哥是母后生的嫡子,你是必须当皇帝的。”
二皇子如遭雷劈,一下子定在原地。
大皇子默默追上来,一声不吭,生怕一说话,几个弟弟以后就像往常一样把皇位让给他。经此一遭,他再也不会肖想那把龙椅了!
那厢,凌霄殿里的始作俑者伸了个懒腰。
张福锦立马端来一托盘牌子,笑眯眯道:“皇后娘娘今日说众位娘娘这段时日颇有微词呢,皇上是眼下就翻……”
昏君不耐法地推开托盘:“朕发现你是越发没眼力见了,说说而已,朕何时真的要翻牌子了?摆架!朕要去凤仪宫,今日宿皇后那里。”
回来听不到甜宝咿咿呀呀的声音,顿时感觉凌霄殿空荡荡的不适应了……
凤仪宫里热闹了半宿,甜宝已经酣然入睡。
这里果然比凌霄殿好玩,想到明早能看到那么多妃嫔来给皇后请安,睡梦里的她不禁翘起了嘴角。
人多嘴杂,她才能听八卦想法子,帮母妃洗刷冤屈。

第24章 宫里的山路十八弯
翌日请安,董妃来得最早。
赵才人随着甜宝一起来了凤仪宫,董妃找她说话倒是方便了。
她将赵才人叫到角落,轻声道:“帮你和淑贵妃接生的稳婆是同一人,如今已经找不着了,淑贵妃定是将人藏了,我已经传信家父家兄帮忙找人。”
赵才人脸上一副苦相,语气却是轻松的:“有劳姐姐了。若是找不着也无妨,我如今能守着甜宝便很知足。”
董妃白她一眼:“知足?没出息!日后她大了,唤淑贵妃母妃,到时你没了用处,进冷宫都算好的!淑贵妃可不是她亲母妃,你还指望她能处处为甜宝着想不成?”
赵才人白着脸:“甜宝有皇上皇后宠着,她不敢拿甜宝怎么样的。”
“桃核上的毒汁,又作何解释?”董妃气得想把这个远房表妹扔到湖里洗涮一遍,好好冷静冷静!
赵才人不吭声了,身子微微发抖:“我人微言轻,又能怎么办呢?”
“不是有我吗?”董妃叹气,“皇后心善,你这样的性子放在这里最是安全。莫要再头昏脑胀地单独往明月宫跑,有事叫人给我通风报信,我去解决。稳婆找不到,总还有别的突破口。”
赵才人迟疑道:“淑贵妃最信赖的是柴嬷嬷,她应当知情。”
董妃摇摇头:“虾兵蟹将还行,柴嬷嬷动不得。你知道芽儿怎么死的吗?”
赵才人不解地看过去:“听闻是受不住刑罚?”
“呵。”董妃叹气,“你还真是天真。皇上虽然昏庸,可门下省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审讯犯人怎会不知轻重?”
“你是说……芽儿是被人杀死的?”
董妃点头:“当是如此,做得干净罢了。”
“她的手如何能伸那么长……也对,她父亲是中书令。”得知了实情,赵才人反而有些绝望。
拼爹,她远远拼不过。即便是董妃的父家母家,也敌不过中书令的势力。
董妃瞥一眼她的脸色,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总会有机会的。如今我得了小九,不信她不急,她迟早还会再出手的,且耐心等着吧。”
赵才人闷闷的:“姐姐要多加小心。”
“我有什么好怕的,蠢货一个。”董妃嘴里不屑,面色却有些凝重。
“皇上爱惜姐姐,这是让人欣慰之处。”
董妃侧眸:“听着有些酸呢?没听过帝王无情吗?爱谁都别爱那个臭木匠,感情太充沛可以爱甜宝、爱自己、爱我。”
赵才人腼腆地看她一眼:“知道了。”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文清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进了内殿,便悄悄告诉给了皇后。
皇后蛾眉轻蹙:“既然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便不要妄加揣测。”
文清点头:“奴婢知道。”
皇后扭头看了摇床一眼:“你们和文歌带人在这里守着甜宝。”
往外殿走时,皇后心里到底起了波澜。
她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却不代表她不懂勾心斗角。
南乔国的皇位从来不是必须嫡子或长子来坐,几乎都是优胜劣汰下的强者,所以但凡嫁给皇子为正妻的女子,都是受过相关教导的。
远远看到还挨在一起的董妃和赵才人,皇后的眸光微微清冷了些。
赵才人当初以九皇子冒充公主,定然有周密的谋算,只是不知为何出了差错。背后难道是董妃在教唆?她们想用谁家的女娃娃来顶替九皇子的?
她晃晃脑袋,甩掉这些揣测。
小甜宝如今只认赵才人的乳水,眼下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等以后断了奶再说吧……
妃嫔来得差不多时,甜宝醒了。
她咿咿呀呀地叫文清抱她出去,文清听不懂,她只能呜哇哭嚎两声。
文清赶忙禀了皇后,于是皇后便亲自将她抱了出去。
“刚说起小公主的满月宴,她就醒了,真是个小机灵。”德妃笑眯眯地走过来。
“德妃姐姐怎得转移话题呢?”柳昭容阴阳怪气的。
德妃敛起笑容转身,寒森森的眼神瞪过去:“小孩子打架再正常不过,淑贵妃都没说什么,是哪只不下蛋的鸡在锅锅哒呢?”
柳昭仪(二品)脸色一变,德妃这是专挑她心窝戳啊!
“嘻嘻,德妃姐姐,锅锅哒的是公鸡,母鸡是咯咯哒。”风情万种的周婕妤(三品),笑得前仰后合。
德妃嗤笑:“母鸡会下蛋,不会下蛋的自然是锅锅哒。”
甜宝眨巴眼睛,还没弄清楚状况。
她们这是在骂柳昭仪不会下蛋……不会生孩子吗?
德妃位份高,柳昭仪不敢拿她怎么样,扭头便向皇后告周婕妤的状:“皇后娘娘,您看周婕妤说什么话呢?都是伺候皇上的人儿,她可不比嫔妾辛苦,她也没为皇上诞下子嗣,竟敢如此嘲讽嫔妾,呜呜呜……”
她伺候皇上比周婕妤多,自然更辛苦。
周婕妤也没生皇子,有什么资格嘲讽她?
周婕妤敢嘲讽,肯定是受人指使!
甜宝皱起小眉头,用力转动小脑瓜。
柳昭仪说话,山路十八弯似的。
这回轮到周婕妤憋屈了。
眼看她要反驳,董妃清清冷冷地开了口:“乌烟瘴气的,臣妾先告辞了。请皇后娘娘尽快将孙嬷嬷拨去雪寒宫,帮忙照顾小九。”
皇后点头,目送着她的背影发了会儿愣。
再回神,周婕妤和柳昭仪恨不得要打起来了。
“够了!”素来软声细语的皇后,板起脸,扬起声,一道冰冷的眼神,瞬间吓得众人鸦雀无声。
“小四和小五又不是第一次打架,哪次不是回头便又和好了?”
柳昭仪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德妃倒是阴阳怪气地来了句:“还不是有土狗乱吠?”
皇后斜她一眼,德妃讪讪地闭了嘴。
皇后很少发火,可一旦动了气,凤威便添上一股高山罩顶的压力。
“一个个的不叫人省心,都是照拂皇上的枕边人,瞧你们尖酸刻薄的样子?可有半点为人母的稳重?真是平白污了甜宝的耳!都退了吧,想吵出去吵,明儿谁再来这里斗嘴,以后便不用进凤仪宫了。”
皇后有些头疼,低头看向甜宝。
甜宝抬起小手手,摸摸她的脸,皇后脸上的疲惫立马被拂走了,温润笑容再次回归她脸上。
明月宫,孙嬷嬷收拾包裹离开了。
淑贵妃惴惴不安,董妃又在捣什么鬼?
当初孙嬷嬷存心想混进去,董妃不让,如今竟然主动将人要了去。
她眼珠子一转,又心生一计。
这次,绝对能扳倒董妃,抢回小九了!

第25章 四哥五哥拉手手和好吧
正午一过,无心午休的小五就摸来了凤仪宫,看望小甜宝。
甜宝正在和皇后咿咿呀呀。
小五躲在门口,先探个小脑袋看里面的情况。
甜宝看到小五,立马冲他手舞足蹈:五哥哥!
小五挠挠后脑勺,嘿嘿笑着小跑进去,恭恭敬敬地给皇后行了个跪拜礼:“母后安康。”
“快起吧。”皇后仔细端详他的脸,摇头叹气,“这脸,是被你四哥抓的?”
小五大大咧咧一挥手:“嗯!四哥也被我揍了,我没有吃亏!”
甜宝仔细一看,小五左脸上有几道挠痕,已经结痂上了药。
“能做手足兄弟,是缘分,你们应当互敬互爱,打架多伤感情?日后不可再如此鲁莽,你们是甜宝的兄长,要给她做好榜样。”皇后在谁面前都要苦口婆心,颇是心累。
小五本来还在左耳进右耳出,听到最后两句,眼里终于有了神采。
他摇头晃脑地冲甜宝做了个鬼脸:“嗯!做甜宝的好榜样!”
“你们这次,又是为何事打架?”
小五抬起小手捂住嘴巴,摇摇头。
这是他们几个兄弟的秘密,说好了不能告诉母妃母后的,谁要是破坏规矩泄露风声,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以后当皇帝。
没多大会儿,小四也来了。
他和小五打架可没讨到好,左脸上有一圈很深的牙印,右眼周围青紫得像熊猫。
看到小五也在,他翻着白眼抱起胳膊:“哼!”
小五的脑袋昂得比他还高,白眼翻得更加大,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哼!!”
皇后哭笑不得。
文清笑笑,柔声提醒小四:“殿下还没跟娘娘请安呢。”
小四这才展开胳膊,恭恭敬敬地朝皇后磕头请安。
这时候,小五故意往皇后身边挪了挪,等小四一抬头,他就朝小四吐舌头:“嘿嘿,有只小狗向我磕头了。”
小四爬起来就要朝他扑过去:“你才是癞皮狗!”
皇后无奈地笑着,清咳一声。
旁边几个宫女,立马将两个皇子拉开。
小四朝另外一个方向撇头,用后脑勺对着小五。
小五也哼着瞥向相反的方向,用后脑勺对着小四。
皇后低头看甜宝:“瞧瞧你两个哥哥,还没小甜宝懂事,这么大的人了,还闹别扭。如此怎么给我们小甜宝做榜样呢,是吧?”
“噢……咿呀。”母后说得对。
甜宝朝两个哥哥挥动小手。
皇后心念一动:“四儿过来。”
小四歪着脖子走过去,坚决保证把后脑勺对向小五,脖子都快扭抽筋了。
皇后拉过他的小手,递到甜宝跟前,甜宝立马紧紧抓住小四的两根手指。
小四的脸色绷不住了,嘴角忍不住上扬,再上扬,转眼看向甜宝。
“五儿也过来。”
皇后同样将小五的手递给甜宝,甜宝的另一只小手便紧紧地抓住了小五两根手指头。
她努力想将四哥和五哥的手手牵到一起,挺不容易的,试了几次没成功。
好不容易让他俩手碰手了,她开心地咿呀了一会儿婴语:四哥五哥拉手手和好吧!
被甜宝抓着手背贴手背,小四和小五的脸色都开始松动。
俩人对视一眼,别开视线。
再对视一眼,别开实现。
再对视一眼,忽然就一起开怀大笑起来。
甜宝咧着小嘴,也笑得眉眼弯弯。
皇后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凤仪宫霎时温馨习习,丝丝暖意在众人心里流淌。
小五看着小四的眼睛,懊恼地低下头:“四哥对不起,你让着我,我却下狠手打你。”
小四汗颜,他发誓没让,他就是打不过小五。
看身形就知道,小五这个小胖子比他壮多了,力气也比他大!
可小四哪能承认自己弱呢,模棱两可道:“我也不对,我不该挠你的,五弟对不起。”
甜宝露出嫩牙龈,咿咿呀呀。
这样才对嘛!
小四小五又相视一笑,化干戈为玉帛。
昨晚出了凌霄殿后,小四往明月宫跑了没几步又追着小五去了。
他母妃这几日很奇怪,总是逮着他问东问西,穷根究底,他很多时候都答不上来,然后就会被责骂、挨罚,罚的自然是背书写字。
譬如昨日之事,他母妃会先问他父皇都让他做了什么?
又让其他几个皇子做了什么?和他做的有什么区别?
父皇对他们各自都说了哪些话?
有没有单独将哪个叫走,给开小灶?
父皇让他看的奏折是什么内容?为什么让大皇子他们几个多看了几本?
他誊抄奏折誊抄的怎么样?有没有向父皇表达自己的观点,如果没有,那立马跟母妃表达一下,母妃可以帮忙参考,明日再去找父皇补充自己的观点……
小四想想就斗大如牛!
所以他一冲动,就追着小五去了德云宫。
德妃念着淑贵妃如今母凭女贵,各条宫道的门又都落了钥,便安置他和小五一起睡觉。
结果小四小五当天夜里就打了一架。
小四以兄长的口吻,让小五长大后当皇帝。
小五不干,让小四友爱弟弟,应该自己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俩人争着争着,就打了起来。
今日宫道上的门一开,天还没大亮,小四就气鼓鼓地回了明月宫。
淑贵妃看到他的脸,心疼极了,得知是被小五打的,便让人去知会柳昭仪帮忙在皇后面前讨说法了。
让小四感觉因祸得福的是,因为脸上的伤,淑贵妃便没细问昨日上朝的事情,好汤好饭地伺候着,连写字这种枯燥乏味的任务都免了……
甜宝每日的任务,便是吃喝拉撒睡,始终没找到机会换回亲母妃。
桃核手串事件后,岁月安稳,时光荏苒,一眨眼就到了甜宝的满月宴。
皇宫里处处张灯结彩,宴席从庆欢殿一路摆到宫门口,再从宫门外一路往最繁华的朱雀街摆去。
昏君要给小公主热热闹闹地办一场满月宴,普天同庆。
这日一早,甜宝就被皇后精心打扮了一番。
头上用红绸带扎一个冲天辫,身上金丝银线绣的是花团锦簇被金龙环抱,寓意昏君护佑她这朵娇花。
长了一个月,她已经从有点点皱巴的小奶娃,变成圆头圆脑、小脸噗出来、手臂变藕节的小胖娃。
“娘娘,皇上让您立马抱着小公主去东华门,说是要去山河祠。”
皇后隐隐不安,皇上这是又要闹哪一出?
谁都想不到,昏君今日闹的这一出,数年后每每想起,都会后悔万分。

第26章 福星被围困
山河祠,是南乔皇室的祖祠,祭祖祭天皆在此。
从皇宫的东华门出发,有条笔直的大道,横穿闹市直抵山河祠。
昏君带着皇后和小甜宝,乘坐他的宽敞大銮驾,一路招摇到山河祠,所过之处,百姓匍匐跪拜,好不威风。
皇后讪讪:“皇上之前怎得没说今日要去祭祀。”
以她所见,昏君压根不信神佛。登基七年,除了登基时必要的一次祭祀,他压根就没再进过山河祠。
“好事,有好事。”昏君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小甜宝滴溜溜的大眼睛,心里甜如蜜糖。
皇后见他神神秘秘的,问了几遍都没问出什么名堂。
昏君抱着甜宝,很快抵达山河祠。
祭祖活动平平无奇地进行着,昏君翻来覆去地感谢老祖宗赐给他一个宝贝公主,皇后总感觉他在拖延时间。
昏君第三次上香时,忍不住骂咧出声:“怎么还不来?朕回去就把你们脑袋全砍了!”
山河祠外,司天台的人正齐声高念着十六个字,浩浩荡荡直奔山河祠。
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倾耳一听,赫然是:阴阳和调,祥瑞驾到!福星高照,佑我南乔!
司天台掌天文、稽历数、卦吉凶。
太高深的,老百姓不懂,只知道但凡有大事,司天台一定会出动。
如今这么多司天台的人往山河祠涌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老百姓们纷纷涌向山河祠附近,想知道这件大事是什么。他们只希望吃得饱穿得暖,千万别是要打仗要亡国啊!
虽然对昏君,他们不抱太大期望。
但还是希望能维持现状,如此就很好。
终于,在昏君第五次上香时,司天台的人姗姗来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夜观星象、日观风云,有重大发现!”
“哦?快说!”昏君十分震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南乔数百年来阳盛阴衰,屡现天灾。一个月前清风和煦,明明已入深秋却温暖如春,那晚臣等夜观星象,发现南乔上方灾星移位,福星高照佑我南乔!”
“司天台谨慎起见,日夜检测一个月,但见福星日益光耀,南乔各地相继现出祥瑞!此乃复兴之兆,南乔定然会再现惜日辉煌!”
昏君皱起眉头,这群呆子,废话是不是太多了些?
司天台见昏君隐隐生出不耐烦,忙长话短说。
“恭喜皇上!小公主乃吉日良辰出生,调和南乔之阴阳,乃天生富贵吉命!小公主是我南乔福星,必定佑我南乔,安康复兴!”
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高高的祭台上,一字一顿,振聋发聩!
在场的人,和山河祠外靠得近的百姓,全都听到了。
皇后惊喜万分,看向昏君,原来他说的好事竟然是这件事!
她就知道,甜宝是上天赐给南乔的国宝!
甜宝本宝,茫然地眨眨眼睛。
他们是说自己命好?
真好!这辈子再也不会穷得饿肚子了,再也不用大冬天还穿洗得发白还破几个洞的衣服了!
待昏君回宫时,小公主是南乔福星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夕京(南乔国的都城)。
回宫途中,辘辘前行的銮驾猛地停下。
昏君蹙眉:“何故停下?速速回宫开宴!”
左卫(禁军十六卫之一)上将军包平渊的声音传来:“皇上,銮驾被百姓围住了,他们都想沾沾小公主的福气。”
“岂有此理!”昏君大怒,垂眸看到怀里的甜宝,立马挂起假笑,温柔下令,“让左卫策马开路,冥顽不灵者杀无赦。”
包平渊抖了抖。
皇上温和下狠旨的语气,真的很变态。
皇后闻言,瞪了昏君一眼,悄声道:“今日乃甜宝的满月宴,不可见血光。”
“等等!”昏君想想也是,忙道,“朕开玩笑的。甜宝乃南乔福星,他们想瞻仰福星光彩也可以理解,不过甜宝尚幼,不便展示。”
展示……
甜宝脑子里冒出几根黑线,她不是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拿出去展示。
昏君哑巴吃黄连,眼下只能慈悲。
否则甜宝的福星身份,怕是要被人怀疑。
一慈悲,銮驾更是寸步难行了。
即便左卫将銮驾团团护住,也架不住老百姓天大的热情!
胆大者借助人群蜂拥之力,奋勇摸了銮驾一把,举起手兴奋地大叫:“摸到了!我摸到皇上的马车了,我沾到小公主的福气了!”
其他人激动得更加卖力往前挤,场面一度失控。
銮驾甚至被人浪撞得晃了晃,皇后大惊失色:“怎么办?皇上快想想法子,可不能吓坏甜宝!”
昏君紧紧抿着嘴,怕一开口就格杀勿论。
甜宝使出吃奶的力气,扯开喉咙呜哇呜哇地干嚎起来。
摇摇晃晃的銮驾,忽然不晃了。
銮驾外的老百姓,听着这天籁般的婴啼,激动得热泪盈眶。
皇后接过甜宝,朝昏君使了个眼色。
昏君趁机推开车厢门,高高在上地站在车辕上俯视一圈。简直人山人海,围着銮驾放射状散开。
“惊到小公主,尔等可知罪?还不速速让道!”
久居高位的昏君,盛气凌人,汹汹气势像迎面而来的大海啸,吓得老百姓纷纷跪拜高呼“万岁”。
然而!
没有人让道!没摸到銮驾的人,心心念念的都是要继续拼一拼,务必沾一点小公主的福气!
昏君嘴角抽了抽,站在车辕上吹了会冷风,没法子了。
不动粗,他也没什么辙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昏君举目四望,发现有两拨人朝着銮驾奔来,尘土飞扬速度惊奇!
昏君一抖,赶紧钻回马车,紧张道:“失策了,朕没预料到这些突发状况。”
皇后看他脸色泛白,也心如擂鼓:“外面什么声音?有人来了?”
“朕没看清楚,来者不善的样子,好像是……”昏君视死如归地看了甜宝一眼,一咬牙,转身将皇后和甜宝护在身后,“好像是来行刺朕的,兰心、甜宝,你们放心,朕一定不会让人伤你们分毫!”
“啊!”皇后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到底是皇上太昏庸了吗?怎么出个宫就有人要行刺。
她牢牢抱住小甜宝,身子微微发抖。
“包平渊!朕命令你,誓死护卫公主!”

第27章 抱小福星要用漏斗计时
銮驾外的包平渊,一头雾水。
誓死?皇上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马蹄声渐近,昏君心里“咚咚咚”的,忍不住开始忏悔。
后悔之前过于沉迷木工,没有好好学骑射,死到临头连妻女都保护不好。
后悔之前没有做个明君,好像没干啥好事,这些老百姓肯定都是刺客的帮凶!
后悔之前没能护住任何一个皇兄,以至于皇帝这个苦差事落到他头上,好不容易盼来个女儿,还没看着她长大呢,就要生离死别了,呜呜呜……
“……皇上?皇上?”
包平渊喊了好几声,銮驾里都没有应答。
皇后率先回神,推推闭着眼的昏君:“皇上,包平渊在叫你。”
昏君茫然睁眼:“嗯?咳咳……何事?”
包平渊很无语,皇上这是睡着了?心真大。
“恭王和敬王来了,各开了一条道,皇上要走哪条?”
昏君一时没回神,眨巴几下眼后,赶紧搓了把脸才出去。
只见哑巴恭王骑着高头大马而来,不说话的他气宇轩昂、丰姿潇洒,耀眼的光芒洒下,他周身竟然像在发光。他身后有一众恭王府的护卫骑马开道,可让銮驾畅通无阻。
另一边,瘫巴敬王乘坐马车而来,身后同样有两排骑马护卫开道。
因着瘫巴王爷没法子亲自骑马,所以气势上输了一波。
昏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哑巴恭王,又因着哑巴恭王身后的那条道直通皇宫的东华门,便想也不想地指向哑巴恭王:“走这条!”
马背上的哑巴恭王微微一笑,得意地看向瘫巴敬王的马车。
窗格边的瘫巴敬王,捕捉到他这得意的眼神,冷哼一声,怒摔窗帘:“臭哑巴!”
昏君返回銮架内,长吁一口气。
瞥到甜宝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他热泪盈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朕以后要日日勤政,绝不偷懒!为宝贝甜宝建造一个美好的南乔!
【大难:???睡得好好的,好像听到有人召唤我?】
【昏君:……没有,没人召唤你。】
帝后顺利回宫,不多时,赠礼环节来了。
依旧是翰林院学士记录礼单,依旧是张福锦亲自唱喝众人的贺礼。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的大臣们都使出浑身解数,送礼送得毫不手软,生怕再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
更不用说小公主是福星转世,他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抓紧机会拍好今日的马屁!
想当初小公主将将出生那次,送礼送得好的,可都得了肥差!
“祖传刀枪不入、轻如蝉衣之金丝软甲一件!”
“祖传流光溢彩、剔透玲珑、玉洁冰清琉璃盏一对!”
“祖传胎质细腻、造型优美、釉色纯正、独一无二蓝釉灯一盏!”
昏君:……呵呵,狗东西都学精了,一样宝贝加那么多前缀!
后宫妃嫔个个惊羡不已,生过皇子的妃嫔,周身三尺一片柠檬香!
她们朝小甜宝投去如狼似虎的目光,个个都想和她处好关系。
昏君感受到这些人对甜宝的关注,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候,瘫巴敬王的四轮车悄然来到昏君身边,对于刚才前去解围却没被选择的事,他怀恨在心。
“呵,你还算有点脑子,知道让司天台的人出面。”
正高兴的昏君:……
他扭头看向阴阳怪气的瘫巴敬王:“你这是什么话?朕听不懂。”
瘫巴敬王不屑地白他一眼:“你敢向列祖列宗发誓,司天台那帮人,不是你指使的?福星高照……倘若真出现此等吉瑞天相,他们哪能憋到今日才说。”
昏君:……(︶︹︺)
呵呵,朕不要面子的吗?你直接戳穿真的好吗?
如今甜宝乃一国福星,朕看谁还敢跟朕抢女儿!看那几个臭小子,日后敢不待一国福星好!
这是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法子,此乃帝王权术!
历代先帝利用司天台来聚拢人心之事,没少做,他也是第一回使用此法,所以之前在山河祠的表演略有些夸张。
昏君在心里将敬王慰问了一百遍后,敬王才悠悠说道:“不过皇上此举确实明智,若是让我抱一会儿甜宝,我便不将此事告诉给那个死哑巴。”
“你……”
敬王打断昏君:“臣没有要挟皇上。臣愿奉上半座金山,保甜宝日后衣食无忧。今日先送十箱金子,剩下的慢慢运送。”
昏君到嘴的怒斥咽了下去。
感动的泪水从嘴角流下,他赶紧吞咽了回去。
这些年为了打造他的须梦宫,耗资巨大,国库真的急需填充!
依依不舍地将甜宝递到敬王怀里,昏君赶紧让张福锦用沙漏计时:“以免敬王劳累,抱半盏茶吧。”
“一炷香。”瘫巴敬王冷言冷语。
昏君坚决摇头。
敬王叹气,退让一步:“那就一盏茶,不能再少了。”
昏君看到右卫们抬进庆欢殿的箱子,一个接一个,隔着盖子仿佛都能被里面的金光闪瞎眼。
他默了默,妥协了:“行叭。”
敬王没再看他,一心都扑在小甜宝身上。
小奶娃正在打哈欠,敬王便让护卫将自己推到角落里,“一个不注意”将右手食指放到甜宝的小手边。
甜宝下意识地握住那根手指,紧紧的。
敬王轻轻抽了下,抽不出。
这可是她自己抓的,本王抽手,她都不松呢。
他美滋滋地扬起嘴角:“甜宝丫头抓得真紧。”
昏君侧眸:切!
别以为朕没看到,还不是你故意把手指头放过去的?
“阿巴!”
一个熟悉的声音着急忙慌地窜过来,哑巴恭王来了!
他指着瘫巴敬王腿上的甜宝,又指指自己,又伸出双臂,又指指敬王,难以置信且无比痛心地看向昏君:“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昏君默默撇头看别处:……听不懂。
不过,他看懂了。
不就是质问他,为什么让敬王抱甜宝,却不让他抱吗?
也不看看敬王多大方。
你个臭哑巴皇兄也好意思吃味?
“阿巴!阿巴!”哑巴恭王快发飙了,气得额头青筋爆起。
好在恭王妃及时赶来,轻轻拍着哑巴恭王的后背,笑眯眯道:“皇上还未瞧见我们恭王府的贺礼吧。”
昏君眼皮一跳。
刚要打瞌睡的甜宝,眼睛倏地瞪大,也努力看过去。
只见右卫禁军们又搬来一个又一个的大箱子,似乎有一股清新的咸气飘然钻进大家鼻子里。
昏君眼睛都亮了:“盐?”
哑巴恭王傲慢地撇开头,不搭理。
恭王妃忙道:“二十箱细盐,是恭王爷的一点心意。”
提前看后续的宝宝,请私哦
“区区二十箱盐,便想抱甜宝丫头?呵。”瘫巴敬王斜了下丹凤眼,轻蔑地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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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14 18:43:4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香港
女主是天庭珍惜物种白菜仙随手拔了一颗老参去交际还没送出去老参就变成了娃娃

可她不会带娃,幸好还有个外冷内热的仙君……

1

白莱是九重天上独一无二的白菜仙。

说来她这仙位来得也尴尬,当初九重天上的酒仙被自己新酿的酒给灌醉,落下云头跌在白菜地里,刚好嘴对着白莱打了一个嗝。

虽然这个嗝饱含了酒臭,可它怎么着也算是一口仙气,于是白莱就开了灵识。

等到后来某天菜农提溜着弯刀割菜喂猪,白莱听着身边传来唰唰的声音,一个激灵,便这样飞升了。  

白莱寻思着登门拜访一下酒仙,依着人间的习俗,想着空手登门总归不好,便又下界挖了株老人参。

不多久,她提着老参站在解忧殿门前,略有些忐忑地叩响了殿门。如此明目张胆送礼,会不会被众仙家认为是贿赂?

白莱想着,将拎着老参的手往绿裙里藏了藏。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白莱探头探脑往里看,开门的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菜农夜里挑灯和他婆娘说话,说要为他的闺女找一个顶好看的相公,当时白莱想象不出顶好看是得有多好看,可如今见着眼前的少年郎,觉得这就是菜农口中的顶好看了。

只是这顶好看的少年郎似乎脾气不太好。

白莱看着他深锁的眉头,咧嘴朝他笑,「这位仙家,请问酒仙在吗?」

那少年郎睇了白莱一眼,眉愈发皱,「不在。」

说完便要关门。

白莱忙将门卡住,「仙家且慢!我因受惠于酒仙,特来拜谢。酒仙若不在,还请仙家将这只老参收下,便说是给酒仙泡酒用的。」

她将手里的参提到少年郎面前,眼神殷切。

少年郎瞥了一眼,「你这参已开了灵识,不日便要化形,如何使得。」

听罢,白莱一惊,将那参瞅了瞅,见它确实隐隐有了人形,心中大骇不已。她这是坏人家的修行,是一桩罪过啊!

白莱有些慌神,下意识想寻求帮助,只是砰的一声响,解忧殿的朱漆大门又阖上了。

白莱欲哭无泪,坐在殿前的玉阶上对着老参直叹气。

像她这种小仙出入南天门下界是有规定的,一天只允许出一回,今日她的次数已经用尽了,可下不了界,这参又该如何处置?

猛地却见那参忽然动了一动,白莱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定睛一看,那参却已经化成了人界二三岁孩童的模样,吊在她手上,张嘴就是一句:「娘……」

白莱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到殿门口,边擂边喊:「仙家!仙家不好了!」

少年郎开门,皱着眉看着地上的白莱,正要开口,却见一小童子爬过来,胖乎乎的小手扯住他的衣裾,糯糯道:「爹,抱。」

2

少年郎名唤舜玉,乃酒仙座下弟子,若酒仙又不小心醉了,解忧殿一应事务,便由舜玉打理。

不出意外,今日酒仙该是又醉了。

白莱看着那白嫩胖乎的娃娃,皱着眉犯愁,「仙家,你看这可怎生是好?」

舜玉睇了她一眼,皱眉,「与我无干,你自己解决。」

白莱脱口便道:「怎么无干,你可是他爹啊!」

话一说白莱便知不妥,瞅了舜玉一眼,他果然黑了脸。

只是那娃娃却是看不懂脸色的,在白莱怀中伸出小手朝着舜玉,「爹,抱……」

舜玉眉头紧锁,脸又黑了一层。

白莱干笑两声,凑上前,「仙家,我是今日不能再下界了。且不说我云英未嫁带着他影响不好,单就那未若殿里都是仙女,他这一个男娃娃,我带去了总归不好。」

边说她边抬眼觑着舜玉,末了问一句:「仙家,你说是吧?」

舜玉沉默片刻,终是咬牙,「好,就一日,明日你便来带他走。」

这话一出,白莱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将舜玉夸了又夸,直到他开始不耐后才喜滋滋离去。

只是待第二日,白莱拾掇拾掇自己正要赴约,天庭给白莱安排的职务却下来了——掌管万千星辰。

说是掌管,实为照料。

白莱拎着天河水扯着云锦哼哧哼哧擦星星时,未若殿的大仙女路过,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

「白莱仙子啊,这个职位可是举足轻重啊,你可得仔细着。」

白莱点点头,手下不停,一颗蒙尘的星星被她擦得亮晶晶。

司职星君说天上的星辰系着人界的运势,一点也马虎不得,是以等白莱将九重天上的大小星星全擦了个遍后,抬头看着高悬的金乌,一片金光闪闪中,猛地想起了和舜玉的约定。

但这已过了三日了。

她也顾不得许多,蓬头垢面便往解忧殿赶。

待到了解忧殿,见一脸铁青的舜玉,白莱忙赔着笑,「仙家,实在对不住。」

舜玉看着浑身狼狈的白莱,本已涌上嘴边的斥责不由变成了问询:「你干什么去了?」

白莱见舜玉不似要发火,放下一半心来,挠了挠头咧嘴笑道:「九重天上的星子有点忒多。」

她这么一说,舜玉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别看那些神仙一个个身姿缥缈,可到底修的是自然道,骨子里那点阴私算计总也除不尽。

看着白莱傻乎乎的样子,舜玉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按理说,你们草木修的仙,司职星君该给你们一个掌管草木枯荣的职位。」

白莱刚从人界飞升,满满的世故,又怎会不懂,只是眼前这漂亮少年的善意仍是教她心头一暖,心中不免觉得亲近了些。

「总归我这仙位来得太易,吃点苦也算值当。而且人界有句老话,吃亏是福,我觉着我以后福气大着呢。」

瞅着白莱一脸憨笑,舜玉皱了皱眉,吃亏若是福的话,那她以后确实福气大。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突然自花丛中跑出来,滚圆的小身子猛地扑向白莱,「娘!」

「哎哟我的祖宗,可吓死我了。」

这怪腔怪调让舜玉有些绷不住笑,一向皱着眉的少年郎噗嗤笑出来,颊边一个小酒窝浮现出来,像是盛满了佳酿,单是看着便教人有些发晕。

白莱想,解忧殿果真厉害,进殿便会醉啊。

不过,仙家好像忘了让她将娃娃带走了。

3

每逢朔望之时白莱便要将九重天上的星星都擦洗一遍,平日里还需时时注意着不让它们轻易移位,是以这大半月来,白莱的日子过得很是忙碌。

等有时间去解忧殿时,娃娃已长到了八九岁光景的样子。

平白承了孩子一声娘,却什么也没做,白莱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便寻思着给他取个名字。

舜玉对此并无兴趣,取了一卷书坐在一旁翻看。

只是白莱自己也是个半吊子。当初飞升时神官拿了册子来记名,白莱想了许久,最终打算用自己原身的名字,谁成想后来手一抖,白菜也成了白莱。

她伏案划拉半晌,最后试探着问舜玉:「你觉得,参参如何?」

舜玉手中的书卷险些掉下来。

他转头看着白莱,见她神色认真不似玩笑,终是皱眉叹了一声,取笔醮墨在纸上写下一个「笙」字。

「阿笙。」说完他便继续转头看书。

白莱盯着那个字看了许久,拍手笑道:「芦笙的笙,对不对!」

舜玉不搭腔,白莱仍是兴奋,絮絮说道:「在人界时有一个习俗,男子若是想要求娶一个姑娘,便在她家门外吹笙,若是姑娘也中意你,便会将披帛挂在树枝上。」

舜玉修长的指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你见过?」

白莱顿时泄气,干笑两声,「听说,听说而已。」

阿笙突然从花丛中滚出来,灰头土脸的。见着舜玉,眼睛一亮,便向他扑去。

岂知舜玉早有准备,起身往旁边一避,阿笙的泥手印便印在了白莱油绿油绿的裙上了。

白莱这才后知后觉,笙也,从竹,生声。

原来舜玉这是在嫌阿笙吵……

看着那撒欢满殿跑的阿笙,白莱默了默。确实是……有点吵。

不过舜玉也是喜欢阿笙的吧,毕竟他再未提过送阿笙走的话,

阿笙便这般在解忧殿住下了。

且因酒仙时时醉酒,解忧殿少有谁拜访,是以等阿笙长到了十岁光景,也没有谁发觉。

只是未若殿的仙女们见白莱时时往解忧殿跑,想起从前在那舜玉那里吃的闭门羹,心气不顺,便卯足了劲折腾白莱。

比如照料七重天星辰的仙女告假,央白莱代职,偏生那日司职星君要来视察,白莱一到七重天,见那些星子都乌黑乌黑的,实在没法,便将七重天的星子都给擦洗干净了。

只是刚完工,那仙女掐着点似地回来了。

等白莱回了九重天,却发现自个儿前些日子擦的星星都蒙上了灰。她只好将星星又重新擦了一遍,只是仍是灰蒙蒙的,这才发觉被使了障眼法。

诸如此类,一个月下来,白莱一日也不得闲。

等白莱终于得空,拖着疲累的身子敲响了解忧殿的大门,看着那眉头深锁的少年郎,只来得及朝他咧嘴笑了笑,便眼前一黑,栽进了他怀中。

4

朦胧间,似有什么东西拂过她的鬓间,后又移到了她的脸颊,最后抚上了她的眉眼。轻轻地,像是对待一件珍宝一样,摩挲着,带着冰凉的触感,一路蔓延……

白莱猛地睁眼,阿笙伏在床畔盯着她,很是兴奋,「娘,你醒啦。」

舜玉正倚在临窗的美人靠上看书,金乌发出的金光擦过角檐斜斜飞入窗内,恰好落在舜玉的耳朵上,映出了一抹未消的嫣红。

晒的?

白莱觉得脸上黏腻得紧,伸手挠了挠,结果看着满手的黑墨,有点反应不过来。

阿笙扑进舜玉的怀里,指着她笑个不停。

本来一直在看书的舜玉搂着阿笙,举书挡了一半的脸,可露出来的一双眼里也皆是促狭。

「讨债鬼。」白莱明白过来,忿忿骂了一声,看着舜玉很是无奈,「你也不管管他。」

舜玉未作答,倒是阿笙朝着她做了个鬼脸,「爹爹可不敢管我。我可看见他……唔……」

白莱看见舜玉急忙将阿笙的嘴给捂上,白玉似的耳朵霎时红透。她一头雾水,「怎么了?」

舜玉瞪了她一眼,并不答话,脸颊却微红。阿笙从舜玉怀中挣脱出来,嘻嘻笑道:「娘亲,这是秘密。」

白莱正要继续问,阿笙已经一溜烟跑了。

阿笙离开后殿中的气氛便有些怪了,白莱觑了一眼不知为何又皱着眉的舜玉,干咳两声,寻思着找些话题。

不想舜玉先开了口,盯着白莱,隐约有些不高兴,「你这月的福气可真大。」

白莱以为他是不高兴自己将阿笙扔给他看顾,便忽略了他语中的讽刺,赔笑道:「仙家,实在对不住,劳你费心了。要不,我现在便将阿笙送走?」

舜玉一噎,看着白莱,眼中怒气更盛,将一本书往床上一扔,摔门离去。

那门砰的一声响,白莱吓得菜躯震了震,不明白他又是怎么不高兴了。

今日舜玉甚是奇怪,又是脸红又是生气,平日里没见过的模样今日倒见齐全了。

她将床上的书拿起来看了看,是一本修习仙术的入门书册,又随手翻了翻,见满当当的注释,皆是一些修习仙法的心得。

前些时候便见他在这本绿皮书上写写画画,原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却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原来她的事,他都知道,白莱举书挡住脸,忍不住偷偷弯了唇,他是怕她受欺负呀。

只是方才她也使了性子,仙家那个称呼是许久之前便不叫了的,如今她又这样叫,不过是听了他的话,心里面不爽快而已。

要是旁人这么说,她也不过一笑置之,转身便抛到脑后,哪里还会计较着,惹自己心中不痛快。

总归,舜玉与旁的谁还是不一样啊。

殿中又飘来一阵清冽酒香,白莱轻轻嗅了嗅,眯着眼笑了。

当真醉人。

白莱按书修习,仙法精进了不少,寻常的障眼法倒是骗不了她了,只是那些仙子还是不依不饶,拉着白莱闲聊,聊着聊着便吐露了一些事。

诸如舜玉初来天界时有多少多少仙子中意他,其中又有多少仙子如何如何漂亮。

那仙女絮絮说着,见面前一位男仙君路过,顺手撩了撩头发。

一阵阵熏香袭来,白莱有些发晕,便寻了个由头离开。

星子已经照顾妥当,现下也是闲着的,也没甚地方可去,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解忧殿了。

于是白莱整了整绢花,又拾掇拾掇衣裙,腾云往解忧殿去了。

舜玉还没有消气。白莱看着皱眉的舜玉,不知怎的脱口便问:「你几时来的天界?」

舜玉一愣,不知其意。

又听白莱道:「天界的仙女貌似到了适婚的年纪了。」

舜玉一听这话,立马黑了脸,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白莱这才回过神。

她方才,好像说错话了。

5

舜玉这次着实气得不轻,饶是后来白莱腆着脸贴上去,也换不来他一个正眼。

好在一场突然而至的天火一把烧了未若殿。

白莱拖着半只烧伤的胳膊去找他,舜玉这才正眼看她,只是为她处理伤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训她:「烧了便烧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值当你这样!」

什么珍贵的东西?白莱摸了摸怀中的绿皮书,闭口不答,只看着半跪在跟前的舜玉捂嘴笑,一双眼弯成了新月。

未若殿是住不了了,其它仙女各自找好了去处,白莱自然是住在解忧殿。

这时昔日的情谊便显出来了,有住在一起的仙女上门拜访探望,便是未住在一起的,离未若殿近一些的,也都结着伴来探伤。

白莱自然笑着接待了,并对她们时不时往窗畔斜瞅一眼的行为视若无睹。

舜玉正倚在窗畔看书。

满屋都是花一样的仙女姑娘们,室内熏香阵阵,衣袂飘飘,什么味儿的香都有,什么颜色的裙都有。白莱脸上堆着笑,忍住想打喷嚏的冲动。

跟前的这位粉衣服的仙女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她这里了,嘴里喃喃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这时,一位紫衣服的仙女起身,向舜玉款款走去。白莱定睛一看,嗬,芍药仙子,一堆姑娘中最漂亮的一个。

众人的视线随着芍药仙子而移动,一时间莺声燕语都停了下来。

芍药仙子翘起唇角轻轻一笑,「舜玉君看的什么书?」

舜玉头也不抬,「天书。」

这就有些尴尬了,芍药仙子的笑僵在脸上。

白莱看着那漂亮的姑娘眼中泫然欲泣的泪光,有些不忍心,正要开口打破这僵局,不知去哪里胡闹了的阿笙一路唤着爹爹娘亲跑进了屋。

糟了,忘了有这茬。

阿笙如今已长到十岁光景了,只是往日长得极快,到了这里却是再也没长了,据酒仙所说,许是先天不足,未到化形时提前化了形。

是了,酒仙中途倒是醒了一次,只是如今又醉了过去。

白莱看着一众惊在原地的仙女,干笑了两声,「这是酒仙的孩子,托给阿玉……不,舜玉君照顾的。」

众仙女回过神,纷纷感叹,啊,原来是这样。

阿笙窝进舜玉怀中,仰着小脸,「爹爹,娘亲她怎么了?」

舜玉爱怜地摸了摸阿笙的小脑袋,温声道:「别理你娘,她脑袋不灵光。」

众仙女:「……」

白莱:「……」

这日之后,白莱同舜玉生了个孩子的事传遍了天界。

她在九重天擦星星的时候,总是有路过的仙家,比如从一重天路过九重天的,或者从离恨天路过九重天的。

若是不中意舜玉,打探两句便算了,若是中意舜玉,便拉着脸酸上几句。

饶是脾性温厚的白莱也有些受不住,忍不住同阿笙发火:「教了你多少遍,你怎就是不听,说了让你别叫我娘!」

阿笙便鼓着腮帮子,眼泪汪汪看着她,张嘴便唱道:「小白菜呀,地里黄啊,两三岁呀,没了娘啊……」

白莱咬牙,你他娘的是株人参!

舜玉在一旁,风轻云淡来了句:「当初可是你将人家挖出来,才有先天不足这一说。」

白莱霎时熄火。

只是她不知道,舜玉心里头还憋着一句话没说。

你是不想当这个娘,还是不喜欢这个爹。

6

司职星君同白莱剖白心意的时候着实将白莱好一阵吓。

她期期艾艾,「星君的意思是因为欢喜我,才……才给我分配了这样一个职务?」

司职星君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初见你便欢喜你了,那时你一袭绿裙,油绿油绿的,像极了我从人界带回来的那盆葱苗,我看着觉得你漂亮极了。

「而我给你安排这个职务,一是因为我想引起你的注意,二是九重天的星河离我的宫殿比较近,我能时时看到你。」

白莱嘴角抽了抽,干笑两声,「我……我谢谢你啊。」

「虽然这几日都传你同舜玉君生了一个孩子,但我相信这不是真的。可如果是真的,我会与你一同照料那个孩子。」

「哎呦!」白莱捂着胳膊,「我该回去上药了,星君我们改日再叙。」

白莱忙不迭腾云回了解忧殿,殿中只阿笙在,问了阿笙,说是舜玉有要紧事出去了。

夜色渐晚,十重天上的星子被擦得明亮,白莱正要出去寻,不远处舜玉披了满身碎光,踏夜而归。

白莱笑着迎上去,正想问问是甚要紧事,谁知他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同她擦身而过。

这又怎么了?

舜玉足足大半月不理人,可近来人界动荡,许多星子到处乱窜,白莱已是忙个不停,再加上司职星君时不时的纠缠,白莱实在没心力哄他,只好让阿笙看顾着。

阿笙此时坐在一颗星子上,摇头晃脑,「娘亲,你的脑子是真的不灵光,爹爹他这是吃醋了呀。」

「吃醋?」白莱一脸茫然,「谁?」

阿笙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朝着她身后努了努嘴。

白莱转身,司职星君正踮脚殷切地冲她招手。

白莱回了个微笑,转过身来拉着阿笙的小手,「天可怜见,我同他真的没有什么!」

阿笙皱着脸,像个小大人一样,语重心长。

「娘亲,你知道你哪一点最讨厌吗?你最讨厌的,便是不懂得拒绝,爹爹很多时候都在为你操心,不然你以为哪里来的天火,刚好就烧了未若殿?」

白莱一愣,看着阿笙说不出一句话来。

「娘亲,我知道你没有经过历练,烟火气未脱,也不怪你同凡人那样思虑许多,只是若太过世故,总归不好,你已经成了仙了。

「你也大可不必担心背后无人与你站在一起,我想爹爹的心意,你约莫也是知晓的。」

白莱想起那本绿皮书,轻轻点头。

阿笙这才笑起来,小手扶着她的脸,吧唧便是一口,「那身后的这个妄图插足我们一家三口的坏家伙就靠你解决了,我便先回去告诉爹爹这个好消息。」

白莱怔怔地目送着那圆滚滚的小身子消失在万千星辰中,心中一点点翻嚼着阿笙的话,不由得冒出了一丝丝甜意出来。

当初隔壁村屠户家的小儿子披着月光翻过篱墙,在靠近菜圃的屋下隔着窗同菜农的女儿说悄悄话时,菜农女儿露在月光中的脸庞上便满是笑,教人单是看着便觉得丝丝缕缕都透着甜意。

想必当时便如现在的她一样。

她抿了抿唇,将云锦往肩上一搭,大踏步向司职星君走去……

7

回到解忧殿才发现舜玉同阿笙都不见了踪影,倒是酒仙醒了,一双醺醉的眼盯着白莱看了半晌,一拍手,「当日的那株小白菜。都长这么大啦!」

白莱干笑两声,上前扶他,「仙君可知舜玉君去哪里了?」

酒仙打了个嗝,摆摆手,「不提了,那小子学完手艺就跑了。没良心的,我掉酒缸里都不知道把我捞起来。」

「跑……跑哪儿了?」白莱有些结巴。

酒仙撇嘴,嘟嘟囔囔:「还能去哪儿,回魔界了。」说完,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白莱嘿嘿笑起来。

「怎么,小姑娘想嫁给他?那小子生了张好脸,想嫁给他的姑娘可不少啊,当初刚来时,仙女们可把解忧殿的门给堵了个严实……」

酒仙絮絮叨叨许久,白莱将他安置好后去了舜玉和阿笙的屋子看了一眼,见屋内乱糟糟的,许多物什都不见了,这才慢慢回过味儿来。

可见他是真的走了。瞒了身份的事便算了,怎么连招呼也不打?好歹相识一场,白莱心想着。

然后摸着怀中的绿皮书将九重天漫天的星辰又重新擦了一遍。

隔了几日,白莱正靠着一颗星星假寐,从二重天无意路过的一位仙女无意同她说道:「白莱仙子啊,听说魔界在筹备婚礼,舜玉君要娶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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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14 18:44:1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北京
下面这几本小说都超级搞笑,笑到我半夜打鸣,沙雕小说什么的真的太对我胃口了,看完心情超舒畅,话不多说,见下文
1.《向师祖献上咸鱼》by扶华
2.《我有霸总光环》by江月年年
3.《穿到大佬黑化前》by.锦橙
4.《反转人生》by缘何故

《向师祖献上咸鱼》by扶华(10.0分,4547人评分)
简介:廖停雁一个刚入门,辈分最低的新弟子,竟然降服了庚辰仙府那位超绝可怕的大魔头师祖,引发众人热议。
请问廖师妹,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廖停雁:……依靠咸鱼的本能?
【书评】这本书被无数人推荐过无数次,真的很好看。这篇文其实是作者的另一本快穿文《女主都和男二he》中第一个世界的扩写,女主咸鱼,男主大魔头,描写超搞笑,我很喜欢。唯一的瑕疵算是快结尾的时候感觉略微平淡,没有之前那么吸引人,不过整体上还是很值得一看的,强推!
《我有霸总光环》by江月年年(9.9分,578人评分)
文案:
楚楚突然穿成书中恶毒女总裁,原身不但痴缠男主,还对女主痛下杀手。
最终获得BE结局,家族企业破产倒闭,破相毁容。
她穿书第一天,打开装满奢侈品的衣柜,有种穷酸小市民一夜暴富的感觉。
楚楚:开玩笑,有钱的总裁做什么不好,是米其林不好吃,还是香奈儿不好看。
楚楚:天凉王破。
她不过想感受一下女总裁的霸气生活,却意外混成广大女性的职业标杆。
原女主:我的目标就是成为楚总那样的独立女性!恋爱耽误我致富!
原男主:???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穿书
【书评】一本充满了沙雕气息的纯搞笑文,无厘头,可不带脑子食用。女主原本穿成恶毒女配,但发现自己成为一夜暴富的总裁后,剧情人设什么的给我滚一边去吧,我要买买买。作者大概是因为饱受党的光辉和学习强国照耀,后期文笔又红又专,处处有笑点,适合放松心情,休闲娱乐,值得一看
《穿到大佬黑化前》by.锦橙(9.7分,348人评分)
文案
时暮穿越到一部激情,悬疑与恐怖并存的漫画里。
作为气质俱佳,胸大腰细女反派,凡是见到她的人都想和她来一场深夜交谈,最后结局被黑化的大佬卖到了国外。
时间回到十年前,17岁的时暮第一次遇见还算纯良的大BOSS。
少年在阳光下眯着眼,问她的名字。
她战战兢兢:“时暮……”想了想,又说,“性别男。”
“……”
没办法,在这种爱♀情为主,剧情为辅的世界里,只有蓝孩子才能保护好自己。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大BOSS在一个深夜突然和她说:“我要做攻,你让我开心,偶尔也能让你做1。”
“??????”
你他妈在说啥?
*
为了不被太阳,时暮隐藏性别,苦练腹肌,致力美黑,德智体全面发展,可是终究——
“你真漂亮,”大佬邪魅一笑。
时暮:QAQ小老弟你是怎么回事???
苗疆巫女反派X惹不起大佬
【书评】这本小说是之前看的,但真的超好看,满满沙雕风。时间过去有点久,但印象还是很深。女主穿进漫画中,为了接近男主,伪装成性别男(具体怎么伪装,描写很详细,超级搞笑,有点污),成为男主的室友,日久生情。男主一度因为女主伪装的性别而苦恼,后期女主掉马,结局he。总之,也是很值得一看的沙雕文。
《反转人生》by缘何故 (9.9分,1027人评分)
三好少女在贵族私立上学,为了奖学金,品学兼优,年年拿三好。
校霸在某中学上学,吊车尾,门门不及格。
三好少女内敛冷淡,与贵族私立格格不入。
校霸喝酒泡吧,飙车打架,呼朋唤友。
三好少女身轻体软,跑步最多十分钟。
校霸凶悍健壮,一拳下去,打碎十块砖头。
饱受欺凌的三好少女与愤世嫉俗的校霸富二代,一不小心,灵魂互换。
他们意识到,对方似乎很轻易就能把生活,过成自己梦想中的样子。
被太妹们堵在厕所的女体校霸:“…………”【转身壁咚】
被吊车尾朋友们叫住打牌的男体三好少女:“……”【我来给大家补习吧】
【书评】超棒的沙雕小甜文,看完《穿到大佬黑化前》之后,让我再度笑个不停的小说。女主是成绩优异却遭遇校园暴力的小可爱,男主是脾气暴躁,与父亲继母关系冷淡的校霸。机缘巧合,男女主因为同时救人落水而灵魂互换,成为对方。乖巧优秀的女主在与男主家庭相处的过程中,帮助解开父子心结。而直来直往的男主也化解了女主在校被欺凌,在家沉默不言的现状。作者文笔很幽默,男女主互换之后和周围人的相处也很搞笑,这部小说文笔佳质量高,一定一定不要错过啊!

终于写完啦!



———————我是分割线———————
我又来啦!!!
前几天刚看完的沙雕搞笑欢脱文,真的超级欢乐,看了心情超愉悦,作者文笔真的很棒,剧情好流畅
《今天我母仪天下了吗》by肖冰沙

一句话简介:沙雕运动员穿进后宫。

简介:奥运会击剑项目千年老二/宫斗小说资深读者穿越成后宫一百八十斤的妃子,决心帮原主逆袭,摘下皇后桂冠。
没想到,这个后宫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穿成了宫斗文女主角,刚穿越就打脸反派之后,我以为自己在一篇爽文里,现在我可是彻头彻尾地明白了:我他妈根本在一篇沙雕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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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宫斗:打胎陷害争宠。
我的宫斗:打架斗殴,以及被熊孩子放鹅追。
别人的皇上:又帅又渣中央空调。
我的皇上:还没发育成熟,和青梅竹马纯纯早恋中。
太上皇要带我上位。
我却一心想和他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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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馋我的身子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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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今上六岁登基,十五岁斩三千头颅夺回朝政,十七岁一计释天下诸侯之权,二十二岁停和亲、止进贡,正式宣战北延,二十六岁亲征,一举覆灭百年大患,二十七岁,将胤朝版图扩至史上最大,二十八岁,享四方来朝,天下归顺,如今……如今陛下笑眼盈盈,朝我摊开手:
“想跟林小姐要颗糖。”
沙雕佩剑手vs成(诱)熟(人)大叔,专注撒糖。
穿越刀山渡血海,共你携手看晚霞。


书评

啊啊啊,真的太好看了,墙裂推荐!!!
沙雕欢脱文,让我笑到满地找头,笑到半夜打鸣
女主沙雕欢脱击剑运动员,万年老二一朝穿成后宫妃嫔,成为十三岁皇上的妃子,立志要母仪天下摘下桂冠,在后宫里和初中小姑娘展开竞争闹得鸡飞狗跳。女主真的太可爱了,精力充沛,胜负欲极强,脑洞大开的戏精。
最好笑的是女主珠珠被大鹅在皇宫里追着跑,还有珠珠和太上皇玩憋笑的小游戏,鬼话一箩筐演技满分,妥妥的两个戏精。
这是什么神仙作者啊,文笔特别好,前期嘴角放不下来,笑得我脸疼。后期有虐有甜,上一秒心里痛的一抽一抽,下一秒嘴角就忍不住咧来了,结局HE,不是无脑小白文,欢脱剧情中穿插宫廷旧事和权力之争,但是一点也不沉重,画风全程搞笑。

真的好喜欢太上皇啊(放心,太上皇是主动退位给儿砸,只有三十岁,帅气英俊,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啊),太上皇是什么取名鬼才,宝藏男人啊,王富贵李苦读罗仗义林如珠(猪),真的快要笑疯了。
总之,太上皇和珠珠天生一对!
小说只有六十多章,已完结,可以放心食用
而且,在晋江上是免费的!
放一下链接https://wap.jjwxc.com/book2/4506846/1
手动分割线————————

最近在看的《我在娱乐圈爽文里当咸鱼》也很搞笑
女主咸鱼+锦鲤+沙雕
但是文还在连载,可以养肥再看
还有几本挺有意思的小说,文风幽默,笑点没有前面几本那么密集,但也很好看
1.《不二之臣》by不止是颗菜
文案
季明舒和岑森结婚的第一年,岑森远赴澳洲开拓海外市场。
第三年,岑森回国。
季明舒朝他脸上扔了一张离婚协议书,妄图结束这段丧偶式婚姻。
岑森闭眼按住纸张,安静三秒后又将其压至桌面,神色自若道:“明舒,我尊重你的意见,不过你可能需要我帮你回顾一下婚前协议,离婚以后,你恐怕没办法继续收集稀有皮birkin,坐私人飞机去米兰看秀,眼都不眨拍下十五克拉斯里兰卡帕德玛蓝宝钻戒……”
“等等!”季明舒忽然清醒,“我觉得……还能再忍一下。”
骄纵大小姐x腹黑大boss,可以算一个你我本无缘全靠你花钱的绝美总裁文吧应该
先婚后爱/日常向/慢热

2.《豪门女配不想破产》by林绵绵
文案
佟雨雾活到二十五岁,最满意的除了自己的外貌以外,就是跟燕京最高不可攀的傅礼衡结婚了。
她生性骄纵奢靡,直到有一天,被迫得知自己活在一本小说中,一年后傅礼衡会跟她离婚,她会净身出户,只能拿到几百万的安抚费!
系统:完成任务①一个星期所有开支在一千块以内,一年后账户上多出五十万!
佟雨雾:……nmsl
有一天傅礼衡发现他太太辞退了保姆阿姨,亲自去菜市场买菜做了一顿饭,他望着一桌的饭菜,陷入了沉思中。
一句话简介:老公,我不想破产啊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穿书
3.《错撩》by翘摇
一句话简介:男主每天分享一个单身小技巧
文案
郑书意前男友劈腿,第三者的小舅舅开劳斯莱斯幻影,连车牌号都是嚣张的连号。
分手几天后,郑书意在国宴酒店外看见了那辆连号的劳斯莱斯幻影。
想到渣男和白莲花双宿双飞,她就意难平。
想少奋斗二十年?做梦。
还想跟我做亲人?可以,那我就来做你们的小舅妈。
让你在谄媚的时候也要对我恭恭敬敬。
那一刻,郑书意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笑意盈盈地敲了敲劳斯莱斯幻影的后座车窗。
车窗缓缓摇下,年轻男人望了过来,眼镜后的双眼深邃迷人。
郑书意内心震了一下:这白莲花长得不怎么样,小舅舅居然这么帅?
几个月后,郑书意挽着男人的手,亲昵地坐进劳斯莱斯后座,看见不远处的白莲花和渣男,朝他们勾勾手指,表情嚣张跋扈。
“见到长辈不过来打个招呼吗?”
白莲花面如土色,慢慢挪过来,朝着前排司机喊了一声“小舅舅”
郑书意:“……?”
#我费尽心思结果撩错人了?#
#旁边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现在不认识了你先放开我啊!#
*嗲精VS霸总
*狗血酸爽,不求逻辑。
*由文案可知,女主动机不纯,不能接受的就不要进来互相找不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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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能遇见喜欢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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